火车行。
本帖最后由 琦珀兰 于 2024-8-31 15:38 编辑1
上车后，伍杨把箱子放到行李架上，从书包的夹层里找出一个塑料袋，把路上需要的一些东西塞进去，把书包也扔到了行李架上。
是靠窗的位置。车窗外很多人。有二个男生互拍着对方的肩，一路珍重的肢体语言。伍杨想起这是七月，分离的季节。
对面的位置坐下二个男生，穿着的t恤上，有彩喷的图案，好像是一个寝室的合影，伍杨没有猜错，车窗外正贴着二个男孩的脸，油质的皮肤青春痘光光点点。几个孩子又是笑又是道别，隔着车窗，听不清彼此在说什么，索性打起手势来。车窗外其中一个男孩儿背着吉他，格子的衬衫，笑容添了几分清朗。伍杨看着男孩眼睛里的笑意，仅仅是看。伍杨喜欢看别人眼睛里的笑容。
车开动的时候，伍杨把电话关掉了。听漂亮亲戚的一张cd。隐藏的和谐，歌里有急促的脚步声，大提琴一直在低沉地悲泣。伍杨记得那些歌词：seeing the people all around my side dancing in stage of my life to live or to die it is hidden harmony ，歌声里面人为制造的声音像电影里的旁白。
窗外有绿色的树急速闪过。隔着车窗看一路景色。对面又坐下了一个女孩子。他们大概是一个班上的同学。伍杨被其中的一个声音从歌声里拉扯出，那么难听的笑声公鸭嗓子般又得意又夸张，伍杨抬头看男生的脸，转过头，火车正和另一列火车交错，那好像是一列货车，白红相间的颜色迅速滑过视线，没来由地刺目。
伍杨身边的女生是社会学系的，有一张大脸，说话很快。伍杨不喜欢她的聒噪。没有搭理她。伍杨不明白这些人怎么有这许多的废话要说。临上车前，还祈祷身边能有些安静的人。白祈了。
火车上的人，不是搓扑克，就是嘻哈地聊天，或者戴着耳机一声不吭，更简单地是盯着车窗外发呆。伍杨以前看过一个漫画，是画火车上的情景，有人泡面，有人哄小孩不哭，有人喝啤酒，有人睡觉，许多单独的事纠缠在一起，让人恶心，又有种好玩的感觉，伍杨想，这不也是一种隐藏的和谐么。
这一路二十几个时真不知道怎么熬下去。
2
放假前一周，一直在考试。伍杨每天睡很多觉，能有三个小时在看书就不错了。这学期几乎没去教室上课，以前同学看见她还会戏谑一番：今天怎么有空来班上啦，后来好似大家都习惯了。老师说要开年级大会，伍杨去晚了，坐在门外的台阶上大口大口地喝冰水，伍杨觉得自己很像个乞丐。邻班有男生来晚了，靠在窗台上，看着伍杨，伍杨不再以挑衅的目光回视那些诧异。
一切都没什么改变。一年又过去，能看清得只是那些失去。
猫曾经在她桌子上留一个信封，上面写着伍杨收。伍杨放下沉沉的书包，坐在椅子上，打开信纸，看完后，没有再问别人朋友是什么。
她自有自己的定义，如果不能从容自如地面对一个人，她会转身。总是预感到失去，然后就真的失去了。想想说过的一些话，比如照顾谁一辈子，真是轻浮得可耻。说的那一刻是真心的又怎么样。伍杨恨自己。
曾经是那么好的朋友，可以滔滔不绝说上几个小时，觉得最开心的事情就是这样交换彼此的想法。后来，后来的沉默。像一个负担。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伍杨想不起了。伍杨知道一部分是自己的错，她害怕别人要求自己这样，喜欢自己那样。猫对她的要求期待一直很高。伍杨偏激的时候会想自己不会遵循任何人的想法去生活的，爸妈不可以，猫一样不可以。
或者从来就没有接近过，只是一种类似空白磁带的东西，满了也就结束了。伍杨觉得真正冷血的是自己。
很在乎别人的看法吧，觉得自己过得不好，真正的原因可能是自卑。又自卑些什么呢。从前还有背叛作垫子，一旦预感到下一步自己会怎么样，可以选择相反的道路，可是现在呢，不是小孩子呢。背叛也只是一分虚枉，让人厌倦。说要回到正常的日常生活里，这么难，这么难。
3
对面的女孩咯咯笑起来，眼镜滑落到鼻头上，蒜头鼻，加上眯眯笑意浓浓的双眼，挺有亲和力的一张脸。伍杨从自己的思绪里走出来，看看这些相互靠近的人，心里有种钝痛。想起绿色奇迹里的一个结尾，里面说他再也不要一个人孤独地生活了，再也不要过没有一个朋友的日子。伍杨想自己心里面的冰冻不是一日之寒，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看到阳光。
其实也没什么。
知道自己在火车上什么东西也不能吃，伍杨感觉有些饿了。火车己经过了吉林省。白天己经吐了一次，打车来火车站的时候。胃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地差劲，伍杨想起一个冬天都没有规律地饮食，猫责问过她，问什么非要饿了才吃累了才睡，有没有想过自己30岁以后的样子。伍杨打哈哈说谁知道能不能过到30岁啊，猫生气的样子真的很漂亮。
下辈子要生成什么呢，植物还是飞鸟，这个问题真难回答，做什么我都不愿意
的，或者做什么也无所谓，每样东西都有他的好处和难处。做什么都可以，如果可以隐形。
旁边的大嘴姑娘捅伍扬的胳膊，列车员在检票。
也许是我的心陷到一个狭隘的圈子里了，看什么才觉得生厌。柯本是英雄么，27岁的时候开枪自杀完成一个神话，我不能选择结束生命的时候，该做些什么呢。死，死，死，这是猫最讨厌的一个字眼，猫也许真的恨我，她恨我不停地提这个字。其实有什么事呢，在伍杨心里没有什么不可说，嘲弄的眼神很让人讨厌吧，伍杨在心里冷笑。莫明其妙。
莫名的敌意，是谁伤害了你。都在说这个世界不符合我的理想，为什么不说你不符合这个世界的理想？
4
回家做什么呢。猫是恋家的人，考试的几天也念叨着家，家对她而言意味着宁静和眷恋，最接近幸福。家对伍杨来说，又是什么呢。伍杨不想回到心里的死穴。。。
放下负担奔向新的生活，电影里常常说这样的话。伍杨也要不停地告诉自己，做个遗忘的人也许你会快乐一些，在你不能学会平静的妥协时。在你看不见鲜血与眼泪时。
可恶。
对面的女孩递一个瓶子给伍杨，是vc含片。女孩温和地笑，不容人拒绝。伍杨倒了一个粉红色的含片，在舌尖上酸酸的很甜蜜的。
伍杨想，也许我越来越缺少的是对人的感觉，想起来只让人疲倦和生厌，我戴了什么有色镜片，不似从前在阳台上看人看一个下午看得嘻嘻哈哈乐得要死？也许从前那些人都与我没有关系，与我有关系的人承载的只是更多更多的失望与伤害，感觉自己像垃圾，说自己是废物，也许也是基于此，我没有给身边亲爱的人幸福，我也没有让自己幸福。
不觉得有意义，这有多糟糕。
把你喜欢的有意义的介绍给别人，让别人知道这世上还有另外的思维方式，它不像平克•弗络伊德的墙是一顺到底的，宝贝，找些有趣的事情。
窗外突然出现大片大片的水泊，很浑浊。伍杨有些好奇地看着这一路地水，有些小棚子立在水泊的顶头，这大片大片的水泊应该是些渔塘了。
对面的男孩子仍时不时公鸭一样地笑，听多也就习惯了。如同生活本身，如果不警醒，不管什么颜色都会有失谐的一天。清醒盲目，从容，犯错，冲动纠缠。这样啊这样啊，伍杨闭上眼睛休息，比较跳房子，她更喜欢漂亮亲戚，虽样一样的因为缺了生活的味道而显得苍白了些。还有一张坏脑出的女孩子的专辑，里面有幸福大街的四月，也许阿飞的歌是没什么，可是她好像己经是一个行为了。
5
火车水疾不徐，猫说伍杨是因为心理作用才晕车的。伍杨每次也不声辩，她现在不喜欢和别人说很多有关自己的想法，知道太幼稚了，知道它在时间面前会失色，知道说出来的自己未必能够坚持。还知道些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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