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头再来
从头再来吧。是的,从头再来。
给自己换了新的发夹,绿色。新的耳环,绿色。新的裙子,绿色。
像捷说的那样,我是树。是一棵很大很大的树。
我唯一可以骄傲的,是我拥有从头再来的勇气和毅力。
当我看见母亲的血,从她大腿的伤口里汩汩流出的时候,我疯了一样的用自己的手挡在她刺向大腿的剪刀下。然后,我的手,承受了一把剪刀的锋利,和一个母亲最最绝望的爱恋。然后的然后,我的手不停地流血,和母亲的伤口一样。只是,我没有一丝一毫的疼痛。我把母亲扑到在床上,用尽平生的气力夺下那把洞穿了两个女人皮肤的剪刀。然后哭嚎着倒在床上。童年里的东西一点一点的渗出来,鲜红的,张牙舞爪。
那些血渍,在我苍白的脑海里,一点一滴地渗开来,大朵大朵的,明艳的可怕。两个女人的血液,一辈子的宿命纠缠。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要在今生互相伤害?这些那些无可避免却完全可以避免的疼痛,为什么会存在?
母亲自嘲地说,你以为我是把着你那个死鬼爸爸,跟他生下你么?你把我想的太简单了。若不是他为了我毁了前途,毁了一生,我又怎么会把年轻的自己交给一个大自己20岁的男人?他只给了我一年的生活,只有一年啊。对于一个女人,一个还那么年轻的女人,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什么?
母亲近乎叫喊着说了很多的话,她的童年,她的爱情,唯一一次的幸福。母亲抽噎着倒在床上,鲜血还在流,放肆地流。我用带着血的手,捂住母亲的伤口,脑子里空白一片。长久以来,对于家庭和父亲的困惑,在这一刻,就这么硬生生地在我面前被解开。我却感觉到从未有过的疼痛和晕眩。一直以为,我拥有承受这一切真实的能力,可我不得不承认,这样的事实,确实震慑住了我。该怎么面对,我不知道,我不知所措。
我用手环着母亲的脖颈,母亲的体汗,润湿了我的皮肤。我明白,不管怎样,我怀里的这个女人,都是我像用一辈子保护的人。我要给她幸福,也只有我能给她幸福。如果我把自己的幸福交给她,就不能振作起来,更不能给她幸福。我突然发现,过往已经不是那么疼痛。当我再次想起来的时候,我的心里,已经没有深深的追悔和强烈的怨恨。我这十几年的痛苦,和我怀里的这个女人相比,如此之微不足道。我现在和她说痛苦,又有谁能不让她痛苦呢?
妈妈,我们可以重新生活,抛开以前的痛苦。只要我们可以忘记以前,就可以从头再来。沉溺的痛苦,我们承受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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