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男自述

　 “我很丑，可是我很温柔！”这是一首歌的歌词，是一个很丑很温柔的男人唱的，他也因为这首歌而红。他是幸运的！
　　可是我却没有他那么幸运。
　　我很丑，丑得成为所有见过我的女孩当夜的噩梦。
　　可是我很温柔，那是因为我特别沉默。我不会拒绝任何一个人对我的要求，尤其是女孩，尤其是漂亮女孩。别的男孩都有选择的余地，我没有！
　　没有人会爱上我的温柔！
　 “你是最丑，也是最温柔最善良的男孩儿！”这是大学毕业时，一个女生留给我的留言。她或许是善意的，我却是无言的悲哀！
　　一个很丑又很穷偏偏还很温柔的男人会是怎样的呢？
　　想想都令人倒胃口！
　　但是我却爱上了她——全校最美最高贵的女孩天香。
　　她真的是人如其名，国色天香！
　　我知道自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我连癞蛤蟆都不及，因为我连想都不敢想。我只能是默默地、无可奈何地看着自己耗尽精血爱着她。
　　如果看过《巴黎圣母院》，就知道卡西莫多，也就能明白我对她的爱有多狂热、又有多绝望！
　　夜夜，她都会入梦来，如天使又如恶魔。梦里她远远地在前面走，我在后面不即不离地跟。她从不曾回头看我一眼！
　　事实上也是如此，每次放学，我就跟在她身后10米远的距离。她在前面走，我在后面不即不离地跟着。直到她走进家，直到她关上门。然后我会在她家外面流连，直到天黑了，她家亮起了灯，我才离去。
　　她家在城南，我家在城北。
　　我就这样跟了她四年。
　　没有人知道我爱她，她也不知道。也没有人知道我曾为她打过架、流过血。我的胸口有一条斜刺的刀疤，长有十三点五公分，离心脏就差那么一点——其实是我的心脏天生有点歪，医生说是侥幸，我却在想：如果我就那样为她死了会怎样？
　　她还是不知道！
　　只是有一次上体育课，是游泳，所以都得脱掉衣服。于是我那条疤也就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于是引起了一阵不小的轰动。
　　有个男生瞪着那条疤，不无羡慕地说：
　 “真的假的？”
　　难道这也是件值得炫耀的事？
　　我只是淡淡地说：“小时候划破的！”
　　当然不会有人相信，但又谁会去一直关心这个问题呢？
　　大学最后一年，学校发起了一次慈善活动。她是这次活动的主席。
　 “谁若在这次活动中捐款最多，谁就能得到校花天香的一记香吻！”
　　这不知是哪个好事者在食堂门口贴的，却引来了不少人的注意，也让一些人蠢蠢欲试。
　　那天，全校的人聚集在礼堂，还有不少闻风而来的外校学生。
　　此时人们的焦点都聚集在一个有钱的名公子身上，因为只是一辆底价才二千的自行车，居然被他出价八千八买下，把这次活动推向了高潮。
　　有钱人就这个好处，用很多的钱创造一种奇迹，一种效果！
　　现在这个“焦点人物”正有些洋洋得意地走上台去，准备接受他应得那一吻。台下是流哨、惊呼、还有女孩子艳羡的目光——
　　当然他除了有许多钱以外，还很帅！
　 “吻他！吻他！吻他！”全场的人都激动了，大声喊着。
　　我也紧张地看着台上，在许多盏灯的直射下，他跟她的影子成了一个，她美丽高贵，他英俊优美，他们简直是天生一对！
　　她有些娇羞，因为娇羞而微微脸红，因为脸红而更显得妩媚动人！旁边的同伴推了她一下，她趔趄着被推进了他的怀里。
　　这将是最激奋人心的时刻，或许俊男美女向来也都是最能打动人心的吧？
　　有钱的名公子对怀中的“礼物”已有些急不可待了————
　 “等一下！”
　　全场人的目光于是都集中到了最后一排、最角落的那个人身上，我也有些诧异——
　　这个声音居然发自我自己的喉咙！
　　人们有些困惑：一个很丑的男孩儿，又没有钱，他凭什么要破坏这美妙的时刻？
　　丑男孩儿从最后一排最角落里站起来，他的心里是有些胆怯的，但是他的脚步却是坚定的，他的目光也是坚定的！
　　他笔直地朝台上走去，台上的那两个人也怔怔地看着他。
　 “这位同学，你……”有个人想阻止他。
　　我推开了他。
　　现在我已经站在了她面前，这是我们四年来最接近的距离！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给她。
　　她疑惑地接过，迅速看了我一眼，然后她就被纸上的内容所震惊了。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好一会儿，人们才听到她的声音在礼堂上空飘，声音有些颤抖：
　 “亲爱的老师，亲爱的同学们，陈纪昌同学将把自己的一个肾捐给一丁朋友，这张就是他与医院签订的无偿捐献书……”
　　她几乎已是泪流满面，而台下的人也都惊呆了。
　　这是我早已料到的。是的，我说过我不是个有钱的人，我很穷，但是我还有最宝贵的，那就是我的身体！
　　我没有去注意别人的眼光，在我眼中只有她那双含泪的眼睛！
　　我并没有得到那一个吻，因为我在她面前忽然感到了自卑。结果我又在众人诧异不解的目光下走下了台！
　　我不后悔，因为至少谁也没有得到她的吻！
　　但是那天之后，我成了全校的一颗新星，关于我的流言也就满天飞：有说我早已暗恋她，有说我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异想天开！更让我意外的是，许多女生都对我投以同情的一票！
　　是同情！不是爱情！只是对一个很丑又很穷的男孩儿的怜悯！
　　我不在乎，一点也不在乎，我在乎的也只有她！
　　一星期后，我履行了自己的诺言，把自己的一个肾捐给了那个叫一丁的男孩儿。
　　躺在医院里，病房里倒处是鲜花、礼盒：有那个男孩儿家人送的，也有学校的，许多人都来看过我，都赞叹着我的“英雄”精神。
　　我算什么英雄？我最初的动机不过是想得到她的一个吻而已！
　　但是我真的成了英雄！报刊上大篇幅的报导了我的事迹，电台也来人来访，各种各样的人，我对这一切厌烦透了！真想冲着他们大喊，让他们都滚蛋！
　　但我仍是沉默着！
　　我在心里失望了：她没有来！我想见的人却没有来！
　　住了半个多月的院，我就从医院逃出来了！
　　既受不了那些人无休无止的烦琐，也受不了对她的思念折磨，更因为担心她的安危！
　　世上莫过于相思最苦，而单相思更是苦上加苦！
　　我不再是个默默无闻的人，但我依然是个很丑的男孩儿，依然每天都跟在她后面，依然会在她家门外徘徊很久！
　　那天，我就这样跟在她后面，望着她姣美、婀娜的背影神魂颠倒。她忽然停住了脚步，我也停下了，我不知她要干什么？大气也不敢出的紧张地看着她。
　　她弯下腰，原来她是系鞋带，我松了口气！
　　她直起身，同时也转身向我走来！
　　我望着她的方向，手足无措地站在那儿，我从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虽然也曾无数次幻想，但是真正到了这一天，我却是
　　害怕？激动？兴奋？紧张？
　　我所有的意识都已停止运作，我的大脑已是一片空白！
　　她把一张纸塞入我手中，匆匆跑了。
　 “明晚在家等我！”
　　她是什么意思？我不解！
　　但是我还是在家等她，她来了，穿着一件红色的紧身线衫，衬出她圆熟诱人的体态。
　　她一声不吭，把灯关了，室内一下子没有了光线，我的眼还无法适应黑暗。我听到悉悉嗦嗦的声音。
　　一会儿，我已能看清暗室中的景物了。我也看到她了，我呆了——
　　她已脱下了身上所有的衣服，就那样赤裸裸地站在那儿，她的身子在发抖，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害怕？
　　她缓缓走向我，抱住我：“吻我！”
　　我已快激动地窒息，她的身子如丝缎般光滑，这在她碰到我时就已感觉到了。我狂热地抱住她，我的吻落在她脸上的每一次，我不能自拔，如果现在让我死去我也愿意！
　　我要她！我的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我要她！我要她！我要她！
　　但是，当我脱去自己的衣物钻入被窝紧紧抱住她时，当我想要把她溶入自己身体时，我忽然看到了一样东西，这样东西让我所有的激情冷却，所有狂热的举动停下来！
　　我看到她紧闭的双眼有一滴泪！
　　我痛苦万分地望着她：
　 “为什么？”
　 “你是个好人！”
　　好人？我狂笑，笑得流出了泪：其实谁都知道她已有未婚夫，她的未婚夫是个军官！
　 “你走吧！”我转过头，不敢再望她一眼，我怕自己会连最后一丝理智也被她淹没！
　　她忽然扑入我的怀里，抚摸着我胸口的那道疤：“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我。。。。”她的眼泪滴在那道疤上：“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做你的女人！”
　　她走了，走出了我的小屋，她坚持要一个人走，我还是不放心，跟在她后面。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很傻：这样的机会，今生不会再有第二次！
　　后来，她毕业了，结了婚，跟着她的军官丈夫去了另一个城市！
　　许多年过去了，我在一个城市与另一个城市之间穿梭，见到过许多人，却从来未曾遇见她！
　　我这一生都将不再别人，也不会娶姨，虽然现在我有足够的经济实力娶上一百个如花似玉的美女！
　　我爱她，一生都在爱着她。我庆幸自己当初没有侵犯她：她是那么完美！但是她不属于我！她有她自己的幸福，我不会去毁了她！
　　现在我会在一个人的别墅里想念着她，想着她曾说过下辈子做我女人的那句话！
　　我笑了，很满足！够了！
　　这就是一个丑男人的爱情故事！其实只是我一个人的爱情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