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的季节,阳光本来就稀疏且少有,人亦是冷淡的,就象一个步入更年期的女人,脾气是那样的阴晴不定。
窗外的马路是如此的繁忙,空气浑浊得让人窒息,拥挤得不留任何一丝余地。看,那路旁卑微的黄叶摇摇摆摆的模样,大概一晃下来,便离死亡更近了。
现在的秋风还比较稚嫩,只是皮肤却异常地干燥,人也跟着无知觉地暴躁起来。
“呵~”,死神轻捷地扯动了命运的年轮,嘴角微扬,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世界,又一次地沉溺于那冷漠的笑容,一场男人和女人的战争,安静地打响了……
—— 题记the beginning…
……
→〖前奏〗
……
男人跟女人的战争,不外乎事业、爱情,当然还有婚姻。
……
屋子里,传来凌乱的响声。从窗口看进去,那是一副毕加索的抽象图画,我不过是在夜幕的空气中游荡的尘埃,怎样去体会那激动人心的抽象之作?
男人(愤怒):你干什么?…住手,听到没有!!
女人(麻木的愤怒):哈…哈…,今天怎么回来了?总经理,怎么不跟那个女人去度假呢?
男人:我不明白你说什么。
女人:你当然不明白,你何时明白过呢?
男人:你想要的我都给你了,你还想怎样?给我停止你的无理取闹!
女人:哈…对,我是无理取闹,从我住进这间屋子开始,我就无理取闹到现在了。要我停止吗?可以,你杀了我吧!哈…
男人:疯子!
三秒的沉默,一声响亮的关门击醒了我的理智。依然停留在窗口,清楚地看到,在男人走后,女人眼里分明流出了热热的液体。她绝望吗?这不是我所能猜测到的。
只见女人微笑着,一直那样地微笑,不管电视上温暖的家庭剧,不管那客厅里光灿的白光,也不管窗外那一家家团圆的灯火,自顾自的微笑,她想把一切都笑成冷漠,她的笑又是那样的冷血,她,还是个人么?是,她还是个人,是个被男人抛弃的女人…
如此绝望的冷笑,假若在一夜之间爆发出来,会是怎样的一种景象?
……
→〖记录〗
……
女人如果是跳蚤,男人就是一条狗。
他并不担心跳蚤太多,
只是对需要不停地抓痒觉得麻烦。
……
女人带着那冷血的微笑,一步一步走回房间。
在抽屉里拿出了那方方暗暗的本子和一支深黑的钢笔。象是要记录些什么,太远,我什么都没看到。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女人把本子合上,嘴角更是扬起。
女人似乎很喜欢深暗的颜色,那本子的封面就是土黄色的,是那种秋天的土黄。
男人就是这么多情吗?用他们的话来辩护就是,“我们对感情还不确定,所以…”那为什么要结婚?呵~
她依然冷冷地微笑,好象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不同的是,在那张枣红色的梳妆台上,有一本暗色本子安静地躺着,它似乎没有一点想要回到抽屉的意思。
然后,灯熄了,夜静了。
……
→〖背后〗
……
风平浪静的背后,是不是一定要暗藏着什么噩耗的信息?!
……
→男人←
女人喜欢骑自行车,喜欢穿白色的连衣裙,喜欢幽静的林阴小道,喜欢安静地听他拉小提琴,喜欢经常地游走在那条他们从前经常散步的马路,那条两旁种满紫荆的马路。这一切的一切,他是记得那样的清晰,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
在另一间狭小的屋子里,男人站在阳台,吸着烟,可以清楚地看见从他嘴里吐出的一个又一个懊恼和惭愧的烟圈。屋子里,还有一个女人,但不是她,是另一个女人,她走过男人的身旁,眼中的媚光足以告诉任何人,她和眼前的男人的关系,也告诉了所有的人,她又是多么爱这个抽着烟的男人,甚至告诉了每一个人,她拥有了他,很满足。
通常,转折总会在这个时候发生。
男人走到床边,拿起衣服穿好!
女人走过来,焦急地象是抱着宝贝一样抱着他!
女人:走了?你要回到她身边?
男人:对不起,我爱她!
男人深深地把吻印在了女人的脸颊,拿开了那女人的手,又是清脆的关门声,只留下跌坐在床边的又一被抛弃的悲伤女人。
他这一生,实在让太多女人掉眼泪了。
……
→女人←
窗台的花枯萎了。她的生活,颓废了。
她翻开了所有的照片,每一张都是那么仔细地看着,抚摩着,他脸上的温度似乎还残留在她手上,或者,从来不曾散去过。她苦笑,再微笑,又欢笑,再微笑,最后又苦笑,重重复复地做着类似的脸部运动。
她到洗手间,抚摩他用过的牙刷、剃刀,用他用过的沐浴露、浴巾,她在怀念,在回忆。最后,她来到他的小提琴前,记得自己最喜欢看他拉小提琴的模样,所有的东西都历历在目,但是,人呢?他不再喜欢她的味道,不再眷恋茉莉的气味,不再记得这把小提琴了,当一切都结束了,她为什么还要怀念他?
于是,她愤怒,只见提琴被高高举起,然后“唰”的一声,狠狠地被摔得破碎。女人依然冷冷地微笑,注视着这一切,她不可怜提琴哀号,因为,那是他的,那是他的提琴,它再也不会为她响起任何一个音符。
她穿起了最喜欢的白裙,环视了这个如今支离破碎的爱巢,带上她的自行车,走了。
……
→〖死亡〗
……
这,是报复,还是妥协!
……
那是一条那么多车的马路,是一条两旁种着满满的紫荆的马路。
显然,女人很爱这里,她骑着她唯一的自行车,她喜欢看这里摇摇晃晃的紫荆叶,总有一种要掉下来的感觉,总有一种离死亡越来越近的感觉。
她看着那叶子,被风吹得要下落了,叶子早已黄了,看上去,几乎要黄得碎了,那叶杆的部分早已经脱离了原本的树枝,只剩一丝组织缠绕着,随时都有掉下去的可能。
只是微弱的秋风,足以动摇那根细细的组织,于是……叶落了。
它在风中挣扎地做着弧度,一直努力的想要回到树枝,但它不是蚊虫,没有小巧的飞翼;它不是蝴蝶,没有翩翩的潜质;它不是鸟儿,没有强健的翅膀;它更不是天使,更不可能有雪白的羽翼。它无从选择,只好认命地飘落…
然后…
她追随着那片卑微的黄叶,全然不知已经来到路中央。或者,她不过想触碰它一下下,或者,她不过想寻回它飘落的痕迹,或者,她还有别的想法,只是,事实却不容她继续想象…
一辆来自远方的灰色吉普压碎了黄叶,也巧合或非巧合地撞到了女人的自行车。她还是微笑着,仿佛一切都是她的安排,就连车子压碎紫荆叶的声音都是那么地动听。她轻轻地,也如叶子一般地落地,任由红色的液体把雪白的连衣裙染成腥味,她完全不顾忌路人的围观,只是微笑着,一直那样冷冷地微笑着,也安静地躺着,似乎她一直都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
她的眼睛闭着,或者从一开始追逐着黄叶的时候就闭着吧,没有人知道,但大概所有的人都记得那样冷血的微笑,她想,或许这是她留给世界的唯一的遗物吧。
黑暗渐渐笼罩,声音渐渐稀疏,感觉也渐渐浑浊,当一切变得模糊了,她以为,她的灵魂就要走了,要走了…
他希望的,她做到了。
……
→〖悔恨〗
……
人总要等到将要或必须失去时,才懂得珍惜…
……
男人从狭小的屋子里出来后,一直飞奔地回家,回那个从前温暖的家,他有好多话要对她说,有好多话。
他要再买一辆自行车,与她一起到那条两旁种满紫荆的马路游走;他要再买一条雪白的连衣裙,让她真心地欢笑;他要再拉起那把5年没动过的小提琴,要为她跳动起昔日幸福的音符。他更要承诺她,他永远都会珍惜她,永远都不再离开她,永远,永远…
然而…
当他踏进那个家,一切都变了。
电视一直开着,还是演着温馨的肥皂剧;灯亮着,还是那光灿的白光;别人家的小孩上学去了,老人们在谈论着他们活泼的孙子。一切都是那么地正常。
但是,照片凌乱地洒一地,他的小提琴,支离破碎,音符早已消去。
他找她的自行车,不见了,她的连衣裙,不见了,她,不见了。
天气很好,没有下雨,只是吹过淡淡的秋风,他看见地上被吹落的黄叶,想起了!
对,他知道她要去的地方——那条两旁种满紫荆的马路。
他很兴奋,也很焦急,似乎只要找到她就是他一生的幸福,或者,这根本是个事实吧。
但是…
当他站在那棵凄凉紫荆树旁,看见有一个冷冷的白影,一辆自行车,一片黄黄的紫荆叶跟那辆灰色吉普像是有预谋地撞到了一起时,他的手颤抖了,双腿像是被扎在了地面,一步也不能向前。当他再看见并发现这不是梦境的时候,女人已经飘到了地上,她的连衣裙依旧像往常的飞扬,只是,沾了些许鲜红。
男人:不…
他跑,用飞的比较好。他飞到了女人的身边,从血泊中抱着她。他疯狂了,他叫喊着…
男人:醒过来…你醒过来,我在…我在…
女人神经地蠕动了下睫毛,张开那本意合上多时的双眼,她似乎只在睡眠,似乎躺在家里的床上那样安详。
女人:你…来啦?我,我做到了,再不会,也…也不能无理取闹了。
微笑!她依然保持着她的微笑…
男人:不,你…我…我送你去医院,现在就去!
他想要抱起她,但是…
女人:不要,我…不去!我想在这里,在这里…
男人:冷晴,听话,去医院,你会好的,听话…
男人几乎要掉下泪了,但是…
女人:不,杰,我…问…问你最后…最后一个…问题,你…还爱我吗?
女人或许已经很竭力地想要听到答案,可是,时间到了。
她的手再也没有力气去抚摸男人的脸,她的眼睛也闭上了,没有人知道那又是在什么时候闭上的。或者她早已疲惫了,或者,她根本没有再张开,或者,还有别的可能吧…
总之,她没有听见男人的话…
男人:我爱你,冷晴,我爱你。
马路上应该很多人的,本来有很多人围观在周围的,但是,为什么那些路人都不见了呢?为什么变得那么冷清了呢?可能吧,路上根本没有任何行人,没有车辆,没有紫荆树,有的只是一个穿着被染成鲜红的白裙的,躺在血泊中的女人,和一个跪在地上,抱紧着女人的,撕心裂肺地大喊着“我爱你”的男人,罢了。
有人说春风不解风情,只是在这样的画面下,秋风,更不解风情…
悔恨,迟了…
……
→〖回忆〗
……
回忆——这是一种既美好又痛苦的药,人吃了,就要经受心力交瘁的折磨。
……
她死了。她死了,她为什么那么绝情,那么自私,为什么不等他?
他这两天流的泪大概比这从前的30几年要多得多吧!
他把她那染红的白裙带了回家,这个家里,似乎还残余着她冷冷的气息,他看着,抚摸着一张张她那天洒一地的照片,每看到她照片中的笑脸,他的心就像被一根毒针轧了一下,毒液融进了血液,让他整日地痛苦不堪。
他拿起了破碎的小提琴,是拿起了一块块像被肢解了的小提琴,他回忆着,他记得了,他记起了…
那年的秋天,她就站在那条两旁种满紫荆树的马路上抬着头,看着在以前单身时的窝的阳台上拉着小提琴的他,眼神是那么的陶醉,琴声是那么地动听,图画又是那么的美丽。他发誓,他的琴从今以后只为她拉起,他的琴从今以后只为她响起音符。那时侯,他看见的只有她的微笑,不是冷冰冰的,尽管她的名字是那么的冷,他决定要给眼前的女孩世上最最温暖的幸福…
那时侯的一切,竟然是如此的美好。如今的他,满脸的胡渣,如今的她,已不能再说话,更不能再听到他的音符,他的撕心裂肺。
提琴破了,他痛苦了,悔恨了,流泪了…
男人: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折磨我…
不为什么。
……
→〖日记〗
……
“我将在这个冷淡的秋季,和一片暗黄的紫荆叶一同逝去…”
……
他来到了她常常坐的枣红梳妆台前,以外地发现那本土黄的记录。
好奇,所以他坐下来,大概还能感觉到她的余温吧。翻开了本子,一页页地看着…
“今天是我的生日,他用小提琴为我拉了生日歌,我很高兴!”
“今天是情人节,我送了他一桌子饭,他送我一条项链,他说他也有一条一样的,我们一起把它挂在了颈子上,好幸福。”
“今天我们头一次吵架,我流泪了,但是,我不想让他看到,我知道他是爱我的!”
……
“我开始怀疑了,他已经好几个晚上不在了,是不是这个新家把我们的距离隔离了呢?”
“他在外面,我不该怀疑的,但是,他…还爱我吗?他在结婚后,头一次三天没回家了,我们…不会的,他还是爱我的。”
“他一个星期没有回来了,我哭了,很厉害,才发现自己的眼泪是那么冷。”
“他说我无理取闹,他说我是疯子。我的泪干了,流不出来了,他…不爱我了。”
……
他看着,一直看着,认真地看着她的日记,从开心到失落,从悲伤到快乐,从怀疑到确定,他终于知道自己到底是犯下什么深刻的罪恶,他杀人了,他杀了自己最爱的女人,他会得到报应的,她会报复我的。
男人:来吧,我接受的所有的报复,冷晴,报复我吧…
他把脸埋进了日记里,泪低落了,沾湿了那本暗黄。
终于,男人看到了最后的一行:
“我将在这个冷淡的秋季,和一片暗黄的紫荆叶一同逝去,他不希望见到我了!”
男人:不,不是这样的,冷晴。为什么,难道你连死亡也要自己来主宰吗?为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风太大了,窗帘被吹得扬高高的,日记翻啊翻,当翻到最后一页时,风停了,窗帘安静了。
男人看到了自己没有翻到的一页,站起来,眼里布满阴森的邪气,他大笑,跌跌撞撞地离开了梳妆台…
大概,他真的疯了。他带着女人的白裙,走进了洗手间…
秋风还是那样吹着,不停地吹着…
……
→〖报复〗
……
女人若真心的爱上一个男人,爱,真的变成恨吗?
……
翌日,阳光依然灿烂。
报纸上登了一则新闻。
一个老太太:呀,真可怕,他们本来很恩爱的,哎,后来啊,肯定那个男人到外面偷人。
路人a:哦?不会吧,他死的时候还抱着那女人的裙子耶~
另一个老太太:你们不知道了,我就住他们隔壁,听说,是那女人的鬼魂回来报复的,上了男人的身,让他自己割脉死的。那男人的血还染着了那女人的白裙呢!
路人b(打了个冷颤):老阿婆,现在什么社会啦,还相信鬼魂!
一个老太太:呀呀,这不能不信啊,你没看报纸吗?上面写着啊,那女人的日记里还描述了那男人的死状呢,但是日期是在男人死的前一天,也就是女人死的时候呢,这不是鬼魂是什么?
原来,警方发现男人的尸体时,也看到了日记本最后的那一页:
“他也会和我一样,在这个落叶的季节里一同逝去,而且,他的血会和我的融在白裙里。”
……
→〖后世〗
……
听说把情侣的血融到其中一人喜欢的衣裳里的话,他们在下辈子就永远不能再相爱了。
……
大概过了好久好久,又是冷淡的秋,有一个女人来到这座寂寞的城市,她来到了那条两旁种满紫荆树的马路。
女人:这里,我来过吗?呵~肯定没有,我才不喜欢这些紫荆树呢!
忽然,一阵小提琴的声音飘进了女人的耳朵。
抬头,一个赤裸着上身的男人正在阳台上拉着小提琴。
男人也看见了女人。
男人: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小提琴继续地演奏着,根本不理会身边的景物,当然,也不理会女人和她的思想。
女人:…但是…我不喜欢小提琴啊,可是,为什么…
女人似乎没有过多地想什么,转身,离开了。男人也在女人转身的时候,进屋了。
在后来,没有人再看见过女人来这里游荡,就算是这里的附近,也没有。
在后来,也没有人再看见男人拉小提琴了,就算是小提琴的影子,也没看见了…
秋天继续着,秋风吹着,男人和女人的故事早已不再被人们提起,大概,都忘记了吧,大概,只有小提琴才明白其中的千丝万缕,大概,根本什么都没有。
……
→〖尾声〗
……
没有人知道,也没有看得到,其实在日记本的最后,还写着一句话:
我和他,永远不再相爱!
……
后记:
为爱而死和为恨而死
……
哎,终于完成了。其实一开始也没想过要把它写这么长,更没想过它会是篇小说。其实,我也不知道冷晴到底是为爱而死还是为恨而死的,本人啊,写东西是,自己也摸不着头脑,很够莫名其妙的。
而对于这个问题,其实我也没有什么清晰的答案,因为为爱而死和为恨而死都是死,人生是多么的美丽啊,干嘛整天讨论什么死不死的呢?但是,一下笔,我就知道自己肯定要围绕起这个“死”来写的了,郁闷,哎,人就是那么矛盾的咯~~
希望大家喜欢咯~~
对了对了,要p。s下下,“女人如果是跳蚤,男人就是一条狗。他并不担心跳蚤太多,只是对需要不停地抓痒觉得麻烦。”可不是我想的,是在q里的一个朋友的留言,算是引用咯,嘿嘿….我的头脑暂时还想不出这样经典而且实在的话,佩服佩服~
ling~
2004.7.3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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