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尽情未了

问世间缘为何物？缘是风，是天空中偶然重叠的云。
问世间浪漫是何？虚无、缥缈而空泛……

　　　　　　　　　　　　　　　　 （一）
爱人们散发着彼此气息的躯体，
不需要语言就能思考同一的思想，
不需要意义就会喃喃同样的言语。
　　　　　　　　　　　　　　　　　　　　　　　　　　　　　　　——艾略特

又是一个美好的暑假，不趁机放松一下自己更待何时？于是，瞄上了传说中的天堂：美国。
参加了一个全是学生名为“英语学习”的夏令营。不认识任何一个同路人，独自一人。已不是第一次离开父母远行，所以心中并没有太多的思念，总觉得也就是早上出门上学下午就会回家的一件事。
出境的过关手续在北京办。到了那里，我们被安顿在一个宾馆休息，无事可做。忍受不了那份无聊，我信步走出了酒店。出了门才发现这座三星酒店矗立在三环路外。周围名胜是一个没有，但不远处却有一个书店，不大不小。我爱逛书店，爱买书，爱读书，于是怀着强烈的好奇心踏了进去。店里正放着音乐，仔细听听，黄磊的《我想我是海》，舒缓忧伤的调子，精辟的歌词，正是我的最爱。店里很冷清，没几个人，书也不多，但我却莫名喜欢上这里。于是静下心来四处看看，惊喜的发现了Gates的英文原著《The Road Ahead》。书是六年前写的，可目前为止对于整个业界的发展仍有不可低估的影响力。一年以前我曾匆匆读过它的中译本《未来之路》，很为其中闪现的理性光辉而折服。于是，毫不犹豫的掏钱……谁说知识无价？书的价格足足去了我所有人民币的三分之一！
付钱，拿书，看表，又找位，坐下。
静静的，自己仿佛沉浸在音乐与书的双重变奏中，感觉真好！
“请问，刚才放在这里的《The Road Ahead》怎么不见了？”耳边下意识传来一个悦耳的声音，是对服务员说的。我抬头瞟了一眼，忍不住又看了一眼，索性合上书，注视着她。无法形容当时的那份感觉，只发现自己好像有些激动，像是期末考试拿了全年级第一一样兴奋。眼睛已经失去了控制……
接着脑子里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她要买的书，不正是我手上这本吗？在我认识的女生里面，能够分清显示器和电视机，我就阿弥陀佛谢天谢地的不用吃点什么抗晕药免得突受打击了。没想到呀，这就是时代。
又过了几微秒后，忽然想起了一个有些老套的邂遇开头：一个漂亮的女孩看见一件自己想要已久的东西，于是想买，结果店员告诉她东西偏偏被另一人买了，还没来拿。于是女孩每天守在那里等着这个人，想和他商量，终于有一天等到了，是个比她大的男孩，然后她向他提出了这个要求，男孩慷慨大方的把东西送给了她，于是……没想到只该存在于小说中的故事竟然被我遇到？真是……
我该怎么办？送给她？卖给她？不给她？我思考一下，作出了答案：自己不是一个会讨女生喜欢的男孩，从来就不是，也从不准备是。没有必要为一个陌生的人放弃自己的爱好，尽管是一个令人喜欢的Beatiful Girl。
果不出所料，问过服务员之后，她朝我走来。我忙作出一副专心看书的姿势，哼，我可不懂风花雪月！
“你是谢一川吧？”
我一下子从假装看书的状态中恢复过来，惊异的看着她。服务员是不会告诉她这些的。“你是……”
“哦，我们一个组的，我叫雪。”
我这才认真打量了她，发现她胸前果然带着和我一样的胸牌。我倔强的脾气又上来了：你以为我们一组你又长得漂亮就可以说服我？妄想！我礼貌而冷淡的和她谈了起来。
言谈中，我了解到她也是孤身一人报的名，所以也很无聊。刚才出来时看到这本书就想买，但钱没带够，所以又回去拿钱，结果……呵呵，对你的遭遇本人深表同情，但爱莫能助，我喜欢这本书。“爱情诚可贵，知识价更高”，这是我的座右铭。我在心里一本正经的对她说，可嘴上一声不吭，装着听不懂。
她也不好再说什么，于是满心遗憾的抚摸着书皮，像是要把它吃进肚里。我也有些被感动，但只能视而不见。有些东西，失去了就不再拥有；有些机会，放手了就再也抓不住。我一向明白这一点。
最后我们一起离开了书店。我也因此认识了一个叫雪的MM。

　　　　　　　　　　　　　　　　 （二）
没有无情的严冬寒风能够冻僵
没有酷热的赤道炎日能够枯死
那是我们而且只是我们玫瑰园中的玫瑰
　　　　　　　　　　　　　　　　　　　　　　　　　——艾略特

几天以后，我们踏上了去美国的飞机。
我费力的找到自己的座位，放好行李。忽然发现邻座是她，又是她——那个在书店认识的雪！十二个小时，我们在一起谈了整整6个小时！我和她无话不谈，从秦始皇说到共产党，从艾略特谈到鲁迅，从吕不韦说到曾国藩；我们谈论互联网的冬天，谈论台湾海峡的紧张局势，谈论中西方文化和我们所面临的严峻形势……天文地理风土人情，正是棋逢对手，“酒遇知音千杯少”。于是，从陌生到认识，从认识到熟识，从熟识到相知。友谊，在交谈中成长！
下飞机，进关，取行李，发现金发碧眼的American陡然多了起来，心里不免有一丝紧张，问问雪，也是同感。我们有意无意的走在一起去取行李。我帮她把箱子从传送带上取下来。一个简单而且目的单纯的动作，没想到被其他人指指点点说了好一阵。我不去理睬，因为从小到大这样的事太多了。
接着便到了各自的host family。但晚，我没睡着。
因为——雪。
长久以来对于所谓“一见钟情”总是嗤之以鼻，总觉得爱不是一场游戏，轻易给与总会轻易失去。可是，面对自己，那些理性的思考一下子被吸进黑洞，蒙昧的冲动占据了整个脑海。
忽然想到临行前：
在成都机场的候机大厅，我打电话给GF，闲聊中，我告诉她同行人中没有美女，她尽可以放心。结果她反问一句：“你喜欢美女，我怎么没看出来？”我一下子哑了，在一起三年，她可谓是知己！“但愿不要遇到什么人和你特别谈得来…”她又加了一句。这下我抓着把柄笑话她：“谈得来又怎么，我是那种人吗？一个月就要回来，这麽不放心BF。”“谁不放心你了，我是担心又有无知少女被你欺骗。”“好，好。我知道，我是大骗子。只是，你刚才说谁容易被我骗？好像是无知……”“你……讨厌。去看看什么时候登机，不要迟了。”“是。我到了北京给你打电话，Bye”……
也许这就是一种感觉，一种常人无法理解的感觉。我自认不是一个花心的人，但这一次却是“我的进退，实为狼狈”。
算了，跟着感觉走。
天赐良机。到那里的第二天，也是一个星期六。Host mom告诉我，全家要一起去海边野营，而且还有一家人要去，那家人也有一个Exchange Student。我忙追问那人是谁，mom说她不知道。我只好闷闷不乐的收拾东西。
到了Camping的地方，下了车。Mom兴高采烈的介绍我和另一家大人认识，僵硬的握了手，我忙问他们的Exchange Student是谁。他说那孩子在帐篷里，于是把她叫了出来。是该感谢上帝，还是感谢大人们？我一看，大脑一下子呆了，是雪！一身洁白的衣服，Angel！我机械的笑了一下，打个招呼，便窜入我的帐篷。真是大出意外，怎么会是她？我必须稳住自己的情绪，不然就要失态了。
把一切安顿好，吃过晚饭，我想四处走走。于是，找Dad借到了山地赛车，准备出去兜风。雪叫住了我，“川，愿意带我一起去吗？”“当然，只是……你怎么坐呢？”“没关系，坐前面呀。”看着她天真的样子，我真的不敢看她的眼睛。我不想这样，因为在国内，这……“这里是美国，别人都是这样的。没甚么。”她像是看出了我的心思。“……那……好吧。你去问问你Dad，他同意我就带你。”我下定了决心。那个很魁梧的男人爽快的答应了，美国人真的很开放！她直截了当的跳了上来，说：“走呀，怎么，后悔了？”“没，走吧。”我这才回过神来，潇洒的给大人们say goodbye，用力一蹬地，车滑了出去。不知是车好还是我没注意，总觉得骑起来得心应手。海风呼呼的吹，她的长发不时拂过我的脸庞，弄得痒痒的，而心里，却舒服极了。
正是黄昏，金黄的阳光洒在我们身上，沿着海岸，我们飞驰。
“小姐想上哪里去？”我一本正经的问。她愣了一下，浅浅的笑了，“跟着你，随便啦。”我觉得脑袋似乎该加点润滑油，刚才又当机了。于是我载着她来到一片沙滩看日落。把车扔在一旁，我们找了块石头坐在一起。
一生能有几次这样的时刻？我顿感心满意足。
于是，我试着表白：“雪，想告诉你一件事。”
“怎么？”她没有注意到我情绪的变化。
“我爱你。”
“什么？”她好像是没听清楚，却又像是惊讶。
“I love you!”
……雪低头不语，摆弄着自己的衣角。
要做就一鼓作气，于是我说：“雪，我不会给你什么山盟海誓，但我想告诉你：我会尽力让你快乐！”
雪抬起头来，看着一脸坚定的我，轻轻的说，“其实，其实我早就……”
什么也不用说了，我明白了。
一把拉起她，我们飞跑在海岸线上……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爬了起来，因为睡不着。迎着新生的太阳在海边散步，惬意无比。在大海冲刷下，昨日痕迹已经消失，却留下了一个个的沙坑，那是没来得及随着潮水退去的海水。在一个坑里，我发现了两只叠在一起的贝壳。那份“相养以生，相守以死”的感觉，心里一下子被感动填充，我拾起它们捧在手心，像拾起一颗珍珠。
回到营地，问过Dad，才知道这贝壳很不容易完整存留。因为海鸟会吃掉它们的肉而弄碎壳。他拍拍我的肩膀，“只是对你早起的奖励，好好保存吧。”我忽然觉得两枚贝壳就像一对恋人，至死还保留着相依的样子。心里一下子有了主意。我在其中一枚上刻下了“You are the apple of my eyes. Love you. From 川”，送给了雪。到现在我还记得她的那份惊异和感动。她要走了另一枚，说要在上面刻字再还给我。
她刻下了这样几行字：“Lord Once I decide to follow you. you said we will go side by side though the life. but when I need you most, I saw only one pair of footprints in the sand. The lord replied: Dear, I love you and never leave you. When you saw only one pair of footprints in the sand, that is because I carried you.”

　　　　　　　　　　　　　　　　 （三）
多少人真情假意，爱过你的美丽
爱过你欢乐而迷人的青春
唯独一人爱你朝圣者的心
爱你日益凋谢的脸上的哀戚。
　　　　　　　　　　　　　　　　　　　　　　　　　　　　 ——叶芝

野营回来，我们的关系亲密起来。时间流逝，在美国的日子越来越少。生活像记流水帐，但思念，正从一点一滴中萌芽。
出海看鲸，我们互相支持，鼓励，用坚定的信念战胜三个小时的浪头颠簸，硬是撑着没有晕船；
船停在沙滩，我们手牵着手不顾刚才的恶心晕船赤着脚奔跑在软软的沙砾上，头顶上是温和的阳光；
骑在马背上跳入森林，相伴而行，心里充满的是对对方的牵挂，而嘴里却打着仗，咒着说对方会摔下去；
保龄球场，一个满贯，一声欢呼，一声欢呼，一个满贯，竞技运动重要的是兴奋，于是，兴奋起来状态极佳；
课堂上，我站起来回答问题的背后，总有一双欣赏的眼睛，每一次精彩巧妙的回答之后，雪会被包围在一片柔情；
做游戏，我们心有灵犀，我的动作，总会被正确的理解，她的手势，总是被正确的回应，我们，总是这个游戏的第一；
两颗年轻的心，在心灵感应中迅速靠近；一段真挚的感情，在比翼双飞中升华。
在美国，同一区号的电话互打是免费的——幸好如此，不然我们每晚长达三小时的电话费会把我们留在那里。因为没有作业，晚上常常是无事可做。除了打打游戏，和家庭成员聊聊天，自己看书写作业，那就是打电话了。因为没有几个认识的中国同伴，所以开头几天我几乎都在房里做作业。可是，自从野营归来，我每天的通话时间直线上涨。Dad很奇怪的问我和谁通话，我支支吾吾说一个朋友。他也没有追问。在美国，14岁以上的孩子的生活都相当独立，大人很少干涉。他们可以自由交往，可以有BF或者GF。大人们都见惯不惊。我生活的家庭孩子还小，最大的才12岁，所以父母格外关注一些。雪说她的Host根本不管。我愿意为漂亮的女孩子很少有兴趣博览群书，没想到她和我侃侃而谈：我们谈论中国的国防形势，谈论上海合作组织，也谈论教育制度，谈论世界杯与中国队，谈论诺贝尔，也说普利策，谈“.COM”的日益萧条，也谈哈福斯坦福……想到什么说什么，也不知到底说了些什么，“少年壮志不言愁”“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
然而说得最多的，却是回国的将来。我们都明白，与即将面对的环境相比，这里可算得上是一片真空。没有压力，没有责难。而回去以后，父母、老师，无形的压力会一直压得我们窒息。外国人总以为中国思想开放而且前卫，觉得异性恋过时了现在提倡同性恋，殊不知竟是这样。就这样，虽然心里也是一片灰色，却不住安慰她“爱拼才会赢”。最后一晚的电话一直打到早上四点过我mom起床。我真切的体会到了生离死别，虽然我并没有经历。
在回国的班机上，我们又坐在了一起。只是这一次不是巧合，而是我千辛万苦从别人手里调换的票。我特意穿上了她为我选择的衣服，手上系着她亲手编的手链，和她手拉着手。太多的言语反而说不出口，只有眼里坚定的眼神穿透对方的心灵，无论结果如何，坚持就是胜利！
突然她抓紧我的手，说她有件事要告诉我。我的心猛得一颤……
她说有件事一直瞒着我，组里另一个男生也趁着一个机会对她表白，而且送给她一串挂饰，上面写着“I Love YOU”。她不想和他弄僵因为毕竟是一个组的，何况回去之后不会再联系，所以收下了。她说她不告诉我是害怕我生气。我这才松了口气说我怎么可能这么小气。
于是我们又沉默了，伴着耳边萧亚轩的《突然想起你》。
我确确实实突然想起一个人——我在学校的GF，帆。我曾经告诉过雪这件事，雪说她无所谓只要我记住自己的诺言。我说忘掉那是不可能的，即使你不在意我也要给自己一个交代。而今想起觉得很对不起自己的GF——无论谁。帆伴随了我整整六年，从小学一直到高中。整整六年，在现今这个love泛滥的季节，也许是个奇迹。如果一个简单的分手就能了却我们之间的一切，我宁愿用我的所有去换取，可是做不到……握着的温暖的小手提醒着我这一个月以来的每一次相聚，而良心却戳出六年来的一次次付出。一个月与六年，本是两个简单的数字，1：72，根本没有可比性。但不得不承认也许这一个月我获得了整整六年都没有得到的东西——那是一种感觉，一种真正觉得幸福的感觉。和帆在一起，平平淡淡，和和气气，感觉真的很乱。
我决定回去后把帆约出来谈谈，也许我们可以和和气气的做普通的朋友。
就在胡思乱想中飞机到了机场。

　　　　　　　　　　　　　　　　 （四）
胆怯的潮水　退落复回
将他足沾的尘土濯洗
四周一片宁静，不闻尘世的喧嚣
大海低吟浅唱
满怀虔诚，以洪波的雄浑
赞美将升的太阳
瑜伽行者似雕像
　　　　　　　　　　　　　　　　　　　　　　　　　　　　 ——泰戈尔

又回家了，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地方。可我却觉得像是落入了一张大网，网着我不能动弹，却又无法挣脱。我仍然倔强的保留着和雪的一切，包括每一封信和那枚贝壳。
第二天，我借故溜出了家，打电话让她出来玩。我很珍惜每一次相聚的时刻，因为我知道靠冲动维持的感觉毕竟是无法长久的。只有慢慢转变，我们才有未来。想起催化剂，又想到美国，也许那里就是我们恋情的催化剂。失去了这赖以生存的空气，我不敢往下想了……我不愿意面对未来，在这个时候，未来是一杯毒酒。
也许我太悲观了，事情并不是我想象得这么坏。开始几天，我们每天见面，联系不断。
转眼就开学了。
因为不在一个学校，所以忙碌的生活冲淡了彼此的那份思念。我因为全力准备学生会的换届竞选，主动找她的次数约等于零；她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偶尔给我打个传呼，却常常因为我无法及时回话而作罢。但是，我知道，自己心中最重的是她，还是她。因为开学之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帆向她挑明了一切，然后那个属于我们的六年的GAME OVER。可是，我觉得自己无法把握雪，感觉不成为永恒的时候，距离成了最大的障碍。
终于有一天，我忍不住给她打电话。愿意为迎接我的是一个惊喜的声音，但她懒懒的声音里透着一种厌倦，我一下子凉了。心伴着重力加速度一下子坠落。“川，有件事我要和你说。”“不用了，我已经猜到了。自己的选择，别人无权干涉，”我按下澎湃的心平静的说“可是，能告诉我为什么吗？”“……”“为什么，我想知道。”“……还记得在飞机上告诉你的那件事吗？那个男生现在和我在一个班。他每天陪我吃饭，陪我回家，……”“不用说了。我没什么了。谢谢你的率真和坦诚，也谢谢你给我留下了那么多美丽的回忆和梦影。”然后我挂断电话。
忽然觉得自己对爱情是多么漫不经心，而自己的期望确实如此可笑。一大堆山盟海誓在短短几天的时间里灰飞湮灭，而且彻底消亡。脑细胞忽然自发的组织起来，像幻灯片一样在思绪中闪现：买书时的初识，飞机上的交谈，沙滩上的合影，日落下的表白，通宵达旦的电话，回国前的调位，还有开学前的电话……一切的一切都如一场梦幻真切地让我感受却又泡沫般消失在世俗的尘埃中。突然明白自己有多痴，竟会相信浪漫，相信缘份。而从不相信誓言的自己，却会在爱情的魔棒下不由自主的转出一个一个誓言。是的，山盟海誓只是一枚陨石，一种注定无法永恒的东西。它会存在，却在地球的空气中燃成灰烬。“心怀被打开一颗小石块都可以让我澎湃”。心怀被打开，被轻易而举的撕裂，被黑洞抽空。伤口可以愈合，但愈合后心中那一小块真空却会存留，今生今世。
当晚，那枚美丽的海星碎了，被摔碎了，被我亲手摔碎了。望着这枚来自大洋彼岸的海星，我想了很久，很多。清晨五点奔跑在海边拾贝踏浪的经历不会再有了。这种挚诚已经伴随着贝壳的破裂而无踪无影。也许，它会成为一点记忆。
经历了最初的伤痛之后，我冷静下来。仔细想想，我不相信分手的原因是因为另一人的到来，没有任何人可以成为这个黑洞。这一点我还是有自信的。
所以第二天，我借口生病提前一节课离校，打的来到了雪的学校。
第六感觉。
中午十二点十五分，我看见了她。还是那个我熟悉的样子，一个人，出校门吃饭。
接着，在朋友的带领下，我来到她的教室，打听那个男生。
没有这个人。
一刹那像是被闪电击中，我不知所措。在这样的事实面前我又希望真的如她所说，那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领路的朋友看出我的异样，拍拍肩把我领到一个凉亭。
实事求是的讲，我的应变能力应该是不错的。从小学大队长一直当到现在的高中学生会主席。耳渲目染＋亲自实践，我没有理由在任何事情面前茫然。虽然事前已经想过这样的情况，可心中却像插入一把利刃，一下子击中了内心深处那个层层包裹的伤口。客观事实在主观感觉面前总是显得苍白无力……
也许，成熟的标志就是冷静的克制自己。我，还不够。
于是我在凉亭坐了十五分钟一声不吭，脑子里激烈斗争。
恢复平静后，朋友问我要不要当面找她问清楚。我说不用了，人各有志何必强求？
我悄悄离开了她的学校。我发誓今后不会再与这所学校有牵连。
心中的痛如潮水般涌来。但我还是我，那个坚强自信的学生会主席。情，无法捆住我的思维。我深知付出不会总有收获，只要尽力了，问心无愧，就行了。
让浪漫和缘离我远些吧，让痛苦来得更猛烈些吧！我会在痛苦的烈焰中
屹立
成长！

　　　　　　　　　　　　　　　　 （后记）
Cast a cold eye
On life, on death.
Horseman, pass by!
　　　　　　　　　　　　　　　　　　　　　　　　　　 ——Yeats

冷静的思索，像这样靠激情维持的感觉也许是个死结。即使不是雪主动提出，我恐怕也会提出的。它与长久无缘。如果说过山车和自由落体这两个刺激的游戏“玩的就是心跳”，那么这样一段感情也是如此，虽然这决不是一场游戏，只是一种冲动。
尝试着做了一次感性的人，无论结果如何，我都没有遗憾。不属于我的东西，离得再近，我再努力，也不会为我所有。追求的过程，便是自己的成就。我不奢求完美，因为绝对的完美是不存在的。生活的主题是平实，不是浪漫；爱情的基调是相知，不是缘分。现实是浪漫的死敌，而距离，恰是缘分的天敌。可惜我领悟迟了。
忽然想起《大话西游》中悟空戴上金箍的一幕，也许得到就必须失去。
“我猜中了开头，可是没有猜中结局……”

　　　　　　　　　　　　　　　　　　　　　　　　　　 初作于2001年10月
　　　　　　　　　　　　　　　　　　　　　　　　　　 完稿于2001年11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