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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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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醉酒

山林 发表于 2025-10-19 17:02:29 浏览:  136 回复:  0 [显示全部楼层]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下班之后漫不经心地往外溜达,总觉得有什么事还没做,我在脑袋里面一点一滴地搜寻,哪个地方不对劲呢?莫非醍醐灌顶了,整个脑袋开窍了,那些不曾被利用的部分也开始运转了不成。脚步慢下来,直到停在电梯口几秒钟后,终于想起来什么了,转身跑回办公室,幸好门还没锁,这个时间有谁还没走?已经是下班的时间了。
  “你怎么又回来啦?又忘拿东西了吧。”这么凑巧又是甲,我不屑与他搭话,他呢顾不上再与我挑衅了,只忙着鼓捣着电脑。在我的印象中他对电脑不是甚感兴趣,用它的时候不过处理一些文档,再有就是用来找轻松了,单是我不打算过去帮忙。
  “报纸,应该是报纸,放在哪儿了?”我似是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在与甲讲话。
  “那儿。”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在报纸堆里翻出那张“死人”报纸从头版的标题上看到是在第十二版,于是我一张一张地翻,政治、生活、广告、都市、娱乐,在娱乐这一栏里。
  愚人节,死人,大概对周围的人来讲,感觉就是这天死的人都不可信,总让人怀疑,不能确定,大都会钻进棺材之后再从里边爬出来玩儿吓人的游戏。终于确定下来是死了,又悲痛万分的怀念,这就是报纸。他是殉情(报纸这么说),是个“同志”,好像曾有一个前苏联的著名芭蕾舞演员也是“同志”,结果也是自杀,怎么这些人都这样啊?倏忽间回想起那部《春光乍泄》,那是否就是他真实的人生呢?此外又联想起几部片子,逃亡的火车上,有个不知面目的人向他开枪,那人是谁?《阿飞正传》;因失去到师兄的那种模糊感情便横剑自刎?《霸王别姬》;即使在最后的一部片中,因无法忘却一个十几年前的女友而意欲跳楼,难道十几年还不足够忘却一个人么?《异度空间》;这人真傻,他要是和阿甘一样把生活当作是巧克力该多好啊,那样生命就不会这么“荒唐”的终止。何况那么诺大的家业,他足够窝囊,比我都窝囊。
  不禁有些生气,更多的是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感觉上无可名状,恰似雾水袭上头来,他是带着我永远无法揭开的谜走了,之后谁会再能打开这个黑匣子翻个究竟呢?我有些黯然神伤。
  “哎!你怎么啦?没事吧?”甲在一旁问道。
  “没什么。”我厌烦别人用这样关心的语气问我,却无时无刻不期待他们母亲一样的关怀。

  “怎么啦?哟!有点儿发烧!”母亲说完像拎动物一样把我从被被子中拉出来,急匆匆地往肩膀上一甩,拦了计程车直奔医院。我趴在她的膝上心中暗想,我好好的没事啊,不过午睡一会儿,被她这么一折腾,倒真的觉得自己病得快上西天了。我听到了母亲的喘气声,感到了母亲柔软的肩膀,我无比幸福的趴在她的膝上,感觉母亲的体温。
  现在没有了,孤单的一个人,对一切惟有的是麻木,甚至有时候还会产生厌烦的情绪。那天我真的是发烧了,被医生狠狠地扎了一针,那疼痛至今还能隐约感觉到。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怎么会无端跳出记忆回到脑袋里呢。

  对甲的这句询问倒让我觉得毕竟人与人之间温情大于冷漠,即使这个早上还差点儿和他大打出手的家伙,在此一刻,他变得这么可爱,我很想请他喝酒。
  “工作忙完了吗?去喝酒怎么样?”我客气道。
  “好啊!难得!工作马上就好。”说着,甲从电脑中取出光盘,塞进帆布公文包。
  两人乘同一次电梯下楼,走到街角的一家不太起眼的小酒吧,里面充满了廉价的酒菜并夹杂着低级香烟的混合味,在这里可以畅所欲言,无话不说。
  “这儿不错,你经常来?甲一改嚣张的面孔,换之一副温和态度。
  “不经常来,偶尔,”
  我们选了一个偏角落的地方坐下,桌面上简单的摆放着反面是宣传广告的台号牌,以及menu夹和玻璃杯。甲掏出烟,递一支给我,他自己叼一支在嘴上,我也同样。这期间谁也没说话,服务员走过来招呼我们,极其热情。
  “二位想用点儿什么?”就这种服务制度说来,这里的确不同于其他酒吧。
  “随便。”甲边用三根手指裹住餐巾纸,边往杯里擦抹边懒懒地讲。
服务员为难地皱眉,一脸哀求相,问:“随便怎么好安排呢?”
  “问他吧。”甲吐口烟,放下杯子,看我一眼。
  服务员又转向我,我随意指过menu,然后问甲还要什么,他摇头说可以了。
  “那喝什么酒?”服务员又问。
  “朝日吧?不好意思我替你做主了。”这次甲抢先道。
  “好嘞!”服务员转身去忙了。
  “怎么要这么不爽的?”
  “既然喝酒吗,这个可以多喝点,喝到痛快。”甲在公司里素有酒仙之称,想来这点啤酒对他来说必定是无所谓的事。“本来你请我喝酒,可是我替你做主了,觉得不好了吧?”
  “没有,你说的,既然喝,就痛快点儿。”
  “我觉得是这样的,酒这个东西,对有些人来讲不过是种交际手段,在那里只不过是个样子罢了,不能说体现酒本身的价值;对另一些人来讲则是用来发泄的途径,那是糟蹋;讲了半天,还是这样两人对饮,随便闲谈的好。
  “说吧平时没见你请谁喝过酒,今天怎么请我喝酒了,上午还跟仇人似的呢。”让他这么一说,我倒觉得不好意思了,确实,上午还真有揍他几通的欲望,现在却如此坐在一起喝酒,这可真够有意思的。
  我们要得东西都了上来。
  “自己闲得没事,而且今天才发现你这个人很是不错。”
  “哈哈!”甲仰头大笑,此时他的笑声让我觉得很是中听,“你呀!大概失恋了吧。”
  “失恋?没有。”

  “我配不上你,我们就到这里吧。”此外她缄口不语。
  “为什么?”十八岁的我拽着眼前的女友说。
  “……”两个人。
  “不为什么,我真的配不上你,你能找到比我更好的。”
  我十八,她十九。她低垂着眼帘,头转向一边,双唇紧闭。寂静的深夜里两个人站在城市的边缘,我当时懵得不知去向,几乎整个世界正在摇摆个不停,马上便要崩塌。我居然希望自己可以一下子倒在地上,就像那时一样,这样她就可以把我搂在怀里,说声“我爱你”。
  没有,没有,她没说,因为我没倒下。摇摇欲坠的世界终于安静下来,远处的霓虹朝这边撒来,静静地落在她清秀的面庞上,她是何等美丽呵。
  “给我个理由好吗?”
  她摇头,缓缓叹气。

  很多年后的现在我依然想知道理由,只不过现在不去刻意地问了,她讲便是,不讲也很正常。
  “有些事的答案呢,不必去寻找,尤其是这方面的,你看我现在孤身一人,女朋友从来不缺,顺手拈来的事。喝酒吧”我看着强壮的甲与我这形消骨立形成鲜明的对比,他言罢举杯灌了一口。
  “嗯,喝酒。”我问“不想跟谁结婚吗?”
  “想,怎么不想,不过现在不行,等功成名就吧,现在结婚等于把自己判了死刑。”
  “怎么会这么想?”
  “我对女人的需求只是生理上的,在这方面我不寂寞,不空虚,我得在事业上争取,所以我在公司里业绩方面排名总是名列前茅,但我不满足现状,知道吗?不满足现状!这就是追求吧,人呢,有追求才有动力,我有明确的目标——房子,车子,你看你总这么飘在半空中,上不能,下不能的。这样的状态对于我来说实在是接受不了的,真难以想象,你比我到公司早,却不如现在的我。我做的就是要以别人十倍的步伐追赶这个时代。大学的时候,我自认不是成绩突出,可现在怎么样,那些原来站在我前面的人一个个的落到了我身后。”甲再次将杯中的酒精一饮而尽。

  冰冷的手术刀划破了甲的掌心,血液沿着掌纹渗透到整个手掌,眼前的女友先是吃惊地看着他的举动,之后也拿起手术刀在自己的手掌上划出同样的形状。
  两人把掌对在一起,两条鸿沟中的液体融合到一起。
  “不离开你!”
  “不离开你!”
  两颗心紧紧贴在一起,扬言谁也不准离开。
  毕业典礼开始的欢笑最终换成了分别的泪水,大家都久久地站在那里原地不动,谁知道这一别,将何年月再见面。
  一年后,女朋友的一个电话彻底的击碎了甲的世界。她结婚了,不过不是和甲。

  “没有什么谁先抛弃谁的说法,那不过是掩饰难过的一种说法而已,我现在很正视这一切,所以现实的东西更值得我去追求。”
  我默默点头,不知该讲些什么。
  “不好意思,去一下洗手间。” 甲的语气中略带醉意。
  “正好,我也去一下。”
  甲夹起公文包,两个人摇晃着,相互搀扶着走到洗手间。
  或许是酒量不济(但我并非这样认为)的原因,回到座位上,怎么也坐不下去了,腿先是向左,然后向右,再正面对甲,如此反复数次,渐渐感觉身体开始飘升,屁股和座位的接触感已经减小到几乎为零的程度。
  墙上的时钟摇摆着,时针快速转动以进行追赶分针的游戏。甲还在不停的唠叨,我则一句也未听进去,只是模糊地感觉着甲在一个劲儿地喝酒或者往最里面送进食物。怎么也不能这样持续下去了,否则这样的世界将没有尽头。
  “今天周几?”
  我摇头,哪里还有心情想今天是周几的问题。
  “今天周六,明天休息啦!”
  “哦。”我明显地敷衍。
  “怎么样啊?不行拉?”甲问。
  这句话意味着,他感觉到我已经不行了,心中充满获救的欢乐。
  “是啊,真的不行了。”再次敷衍。
  “好吧,喝了这杯就走。”
  不管怎么说,这终究是尾声了,我仰头喝下最后班罐。起身付帐,走出酒吧。
  “你没事吧?能自己回去吗?”甲看着我。
  “我没事。”
  “好吧,那我先走了。”说着他扬手拦下一辆计程车,钻进里面,消失于茫茫夜色。
  我左右盘旋了一会儿,思忖着甲这个人,确是个不错的家伙。以前的我在看他的时候是否总是带着偏见的眼光,我又是否是在带着偏见的眼光在看所有人,我该为此忏悔么?我该试着和所有人一起喝酒么?不管这些了,毕竟今天是请他喝了酒,还算不错,气愤融洽,也够痛快,这么想着,竟牵动唇线笑了起来,心中也宽慰不少。
  这个时间,初春季节的午夜,乍暖还寒,尤其是在午夜。我步行住处,反正明天休息,用不着起早,回去好好睡上一觉,这感觉也不差,脑子悠然一片。胡乱想着喝酒时的情景,不知不觉路程也不显得远了。
  走上过街天桥,停步凭栏倚望着下面的往来车辆,霓虹在黯淡闪烁着,午夜,惟独他们没睡。这些机器样的东西成了夜生活的主宰,其实主宰这世界的唯独是那些坐在车里的人,而我不过是在幽灵样游荡罢了。
  车子、房子,我的目标,甲的话印在了我耳边,它穿过我的耳,进入我的脑袋,然后进入口中,顺着食道下滑,扑通一声落到了胃里,进而翻滚,只觉整个胃在做180度转弯,里边的所有东西全部倾倒而出,几乎一滴胃汁不剩,我已站不直身子,蹲下来,双手捂着脸。
  忽然觉得自己眼前明亮起来,哪里来的光亮?我用力抬起头,从天桥的一边发出的手电筒的光束,直直地落在我身上,而后又转向我身体一边,光速在我身上晃悠了一会儿,渐渐朝我靠近,该不会是夜里的巡警吧?我下意识的摸口袋,口袋里应该装着身份证,怕是免不了被盘问。待使所有的口袋都翻遍,就是找不到身份证,这种情况下,不明不白,看来只有坐以待毙的份儿了。
  手电筒的光束紧跟着靠近我,但没有向我靠拢的意思。我避开光线,仔细分辨后才看清原来是两位老人,夫妻模样,两人绕开我走另一边,悄声说着什么,偶尔听得几句便急匆匆走了过去,消失在夜色之中。他们好像说了,这么晚还不回家,出来酗酒,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要不得。
  他们何以也这么晚回家呢?想必定是做一些他们认为比喝酒更正经的事吧。
  老人过去不久,我站起身来,甩了甩头,开始向着我认为正确的方向挪动脚步。


/2004.14.04/
身斜不怕影子正。。。
我只想补充一句:愿上帝保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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