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大学的日子是孤独的,因为我的锋芒毕露,因为我的骄傲。一个人的日子这么的单调。
九月的阳光是明媚的,因为人的心情。
我的阳光被乌云遮掩,因为威尼的离去。
其实同一个城市,一条江隔了小熊和威尼。
我知道,威尼很累,精神的和身体的,因为读高复。
我又要面对虚惶的黑夜,任凄惨的月光打在我憔悴的脸上。声音呢?浅笑着的、轻微的、干净的声音呢?远去了。上帝告诉我,现实的最残酷的面对。
我喜欢孤独,但恐惧寂寞。
生日那天,东来了,微笑着来了。我不能冲上去拥抱他,因为我的家人都在。家对我是圣洁的。那天朋友都来了。
我是在寒冷的冬季出生的,听妈妈说,我出生的时候下着雪,大片大片直直落下来。所以我应该是圣洁的,因为雪是圣洁的,我没有接触世界的心灵是圣洁的。而童年的回忆太多太累,那窄小的弄堂,那干瘪的菊皱的太奶奶的脸孔,那应付的、伪装的其实重男轻女的声音,童年是灰色的,即使我多次在死亡边缘上挣扎,他们这些亲人的脸,使我无措。于是记忆里就刻意忘却至亲长辈的样子。
注定了我孤独,又为什么让寂寞紧缠着我?
东送给我一副厚厚的手套,灰白针织的,每个我觉得冷的日子我都带着,心里就有了温温的火。
我喜欢孤独,但恐惧寂寞。
东的吻、东的拥抱、东的眼睛,重复在我的梦里,如同过去的那双眼睛,时时刻刻纠缠着我。
我触摸不到,我看不到,我睁开眼睛只有夜的黑暗和清冷。
东的出现不是止渴的梅,是诱人的罂粟,使思念的折磨更深地刻进我的骨子。
又想到了死亡,这种念头的清晰令我恐惧,颤抖的手,颤抖的灵魂。面向了上帝阴冷的微笑。家,还是家的圣洁压抑着我的无措、心痛。
东。要逃,我要逃,我要逃开这种彻头彻尾的折磨。电话呢?你的声音呢?你的绝望的吻与拥抱成了所有灾难的开始。
他生日的时候,我又醉了,故意喝醉。站在立交桥口,迎着风,让一个陌生但熟悉的男性拥抱我,我要他吻我。他也是怯怯的,无措的。对了。他是无措的,无法面对这样一个酒醉的要求不是自己男友的男性吻自己的女孩。最终,他还是吻了。不记得他的吻是什么感觉,那一刻,头脑里浮现出和东最后一次的亲密接触。东汗湿的手指,沉重的呼吸,温柔的抚摸。
他说没有感觉,我也说没有感觉。我的身体是冷的。如同这个寒冷的冬季,凛冽的北风割剐着我已经寂寞的身体。手套,我想到了那副温暖的手套。这天,没有带手套。所以锥心的冷。
回到家的时候是凌晨了,父母瞪着焦急而愤怒的眼睛。我没有勇气对上他们的责备。母亲一巴掌,父亲也是一巴掌。我和母亲都哭了。我说,我不会这样了。母亲要我不能再见那今天生日的男孩。我突然之间平静了,是呀,我是一个虚伪而自私的人。
我给他发了EMAIL,告诉他我不会再见他,不会听他的电话,不会打他电话,要断了一切。也不知道触动了他心灵的什么,他在那年圣诞节开始追我。这是同样一个善良、有着一双温柔眼睛的男孩,我觉得他是疯狂,所以害怕了。害怕寂寞的自己会在被寂寞折磨得体无完肤的时候,落入那个男孩的眼睛里。
因为我不能忘记东。
——要我吗?
——想要,但不能。等我,一年。等我考上大学再来找你。
一年,我不能因为寂寞让我无处躲藏而背叛东。因为我已经背叛了寂寞。背叛了家人。
因为我喜欢孤独,但恐惧寂寞。所以那个男孩无法走进我心灵的深处,因为我不能因为一时寂寞而忘记自己的承诺。
他笑了,他说他不是认真的。我无法相信。但是我感到他的笑容是残酷的。我的确不值得,一个善良的男孩子需要一个纯洁的女孩子,这种纯洁不是肉体的,而是心灵的。或许我完整的只有身体,而心灵早就污浊了。事实上,这个完整的身体也已经烙下了东唯一的抚触。
于是,他也离开了,将我唯一的童话击碎了。
第一次清醒地询问自己。雯,你懂得什么是爱,什么是寂寞吗?
不懂!不懂!不懂!!
后来的黑夜对于我来说成了最大的折磨,是上帝在惩罚我对家人的欺骗,是生活在惩罚我对感情的背叛,是爱情在惩罚我虚伪的品行。
我为寂寞付出了最大的赌注,而现实最残酷的面对,使我无知的灵魂开始对肉体的嘲笑。
一年半后,东无声无息地放弃了我。我期待着一个奇迹的出现。他会来到我身边,拥抱着我只会为他激情的现在冰冷的身体,让他的呼吸靠在我的呼吸上,昵喃他的回来。
等我,一年。等我考上大学再来找你。
这是他最让我心动和心痛的语言。东入了大学,他的心也就落在了另一个女孩身上。
我对你没有感觉了。东平静地说。温柔的残酷。
我只有离开,选择逃离。
东,你知道我喜欢你吗?我问他。
是的,我喜欢你。在我转身离开的时候,我如是说。
流泪了,含在眼眶的泪水悄无声息地滑落,流回了我积满泪水的记忆里。
还是黑夜,还是那惨败的月色,还是遗落记忆的恍惚的星子。
整整四天,我无眠。
一不小心地进入梦乡,那温柔的眼睛就紧紧靠着我,让我无法呼吸空气。
我喜欢孤独,深深恐惧寂寞了。
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在充满着有东记忆的地方。冬季已经提前来临。
我吵着叫母亲把那副手套找出来,温柔的摩擦我的脸孔。母亲问我,怎么了。
没有什么,学校里有烦心的事情而已。我淡淡而残忍的欺骗了我善良的母亲。
还是一个人,忙碌在学校和打工之间。有点麻木了,因为疲惫的身体已经没有留下余地给黑夜的折磨。连梦都悄悄离开了我的生命。
那个男孩又出现在我的面前,仿佛命中注定似的。他的眼睛已经不是过去的温柔,冷峻的、平静的、残酷的。
也许上帝是公平的,我用东的离去换来了你这个朋友的归来。我说。
是吗?不是吧。他淡淡的,一如东离开我时的微笑。
以后的日子,我又似乎忙碌了起来,一个个奇怪的事情,一个个温馨的爱情故事在距离我最近朋友的身上上演着。他们的喜怒哀乐牵动了我的麻木和逃避的心灵。
给我暖手。我脱下那副手套,对他说。
他伸出他温暖的手,摊开他的手心。我把手轻轻放在他的掌心。
很温暖的感觉。那一刻我害怕了,因为我又感到了一种深深的寂寞。寂寞没有离开过我一刻,寂寞只是在我的疏忽下躲藏了起来。等到温暖到了,寂寞又蠢蠢欲动了。
我不自觉的看向他的眼睛,他似乎了悟出什么。
我匆忙地把自己的好朋友介绍给他。
让她做你的女朋友好了。我伪装地哈哈大笑。肆无忌惮地笑,眼角的细纹淡淡嘲笑着我。
他说他不知道。慢慢来吧。
我点头。寂寞又袭上心头。这时的我或许最容易自作多情。
我知道,我所以最近我在逃避你。他在电话那头清冷地说。
我已经分不清是因为寂寞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或许他们都曾有过一双善良和温柔的眼睛。或许是我懵懂的爱情。
我喜欢孤独,但恐惧寂寞。
我已经千苍百孔的心无力抗拒寂寞的侵袭。
一个善良的男孩子应该找一个纯洁的女孩。这种纯洁不是肉体的,而是心灵的。或许我完整的只有身体,而心灵早就污浊了。
我已经不能分辨是因为寂寞还是爱情。我再也无力承受任何的温柔的眼睛。即使这眼睛是无情的和冷漠的。
所以我选择离开。
离开拥有善良温柔眼睛的人。离开那因为寂寞而容易动摇的世界。离开我心头的所有的触动。离开本就不是我存在的地方。
唯独记忆。
一个人孤零零地回家,北风还是这么凄凉。手上带着东送的手套。灰黑针织的。温暖的手套。手是这么地冰冷。
我们都是寂寞的俘虏。生活让我不由自主。
死亡,还是有着这样的冲动和清晰的钟爱,却永远因为家的圣洁,母亲的呼唤而懦弱不前。
我,一个在黑夜会心痛的苍老的人,被梦中的眼睛折磨得体无完肤。
从疼痛开始,必定要以疼痛结束。我挖开我的胸膛,冷然地看着我黑色的血液流向心灵寂寞的空洞。把心脏放在冰冷的手心,让凛冽的北风冰冻它的温度。
我虚伪而自私,如此残忍地面对心脏的死亡。无动于衷。
我喜欢孤独,但恐惧寂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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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灵的舞步和着雨点滴落的节奏,透明的、澄静的我——旋舞在每一个寂寞但星光点点的黑夜,与灵魂的共鸣者低吟诗一般的思绪。叹问,何时不再黑夜忧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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