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草垛记事

她站在冰冷的高处 向我抛来诱人的目
我不知所措
我说 我爱你
她却
嗖 一声 潜入水底

一、草垛记事

　　我坐在浅绿色的沙发里，阳光透过百叶窗直直地射进来，直照得我身影班驳。抬头望着光中跳跃的灰尘，感觉很是直爽，光是直的，不必去为谁去转换角度，然怪都说人是聪明的，因为他可以绕着走。
　　“让我看看你的树叶。”小伙伴春天对我讲。
　　“为什么你先看我的，我要先看你的。”
　　“我比你大。”
　　“不行一起看。”
　　我和小伙伴春天在那个明媚的春天去野外摘树叶，树叶在那个季节来说是少有的东西，对此我们都感到很新奇。我们各自各自摸索着手中的树叶，也摸索着各自的人生脉络。

　　“哎！你脑子里成天想什么呢？”
在离开家乡十几年后，我的朋友z君这样问我。我在想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上学时的那些无聊的所谓知识早就跟着时间跑到不知哪里去了，现在的脑子里的唯有几个女人在不断反复作祟，让我的身心从没安定过。
　　“你老是这么想，这叫**，你知道一个男人的责任吗？”朋友z君教训到。
我摇头。
　　“安家治国平天下！”
　　“可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朽木啊！”
　　“也许吧。”我敷衍道。
　　“你总这个样子也不行啊。”
　　“还能怎么样呢？”
　　“跟我去南方吧，我现在有笔生意，绝对是以一换百的，而且稳赚不输的。”
　　“不是搞白粉生意？”我打趣。
　　“看你说的，绝对不违法，绝对正当的买卖。”他情辞恳切。
　　“可现在的工作我做得很好，也没什么不满意的。”
　　“你看你！要不说你呆啊，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在那边有熟人，可以给我们帮上忙，你只要跟着我，保你回来换个样儿。看你现在这是什么生活，住的这如同垃圾一样的草垛，跟着我混，以后就不用再住那里了。”z君继续引诱我，恰似手拿骨头的人在狗面前不停地摇晃，他大概心里想，这家伙准会上钩的。
　　“我已经习惯这里了，也没有奢侈的愿望，基本上没有要离开的理由。”我的回答让他很是失望，z君仍不放弃道：　 “你看你哪里像个年轻人，难道你不想做一番事业，证明给别人看吗？”
　　“证明？”我沉思着，我该证明给谁看呢，从出生到现在我没有一件事可以证明给周围人看我是成功的，证明点儿什么的欲望早已燃烧殆尽了，也告诉我越是抱定功利的目标越是不能证明给别人看，即使成功了，还会有无数的证明等着我，真的要在证明的一生当中度过，对于我这样性格的人来说总觉得不是很现实，事实上，倒还不如这么顺其自然地生活。
　　“我问你吧？为何找我和你一起去呢？”
　　“为什么这么问呢，出于朋友的友情吗。”
　　“就这么简单。”
　　“再有你肯定能配合好我，我需要一个你这样的帮手。”
　　“我这样的？我没钱没本事，几乎有的时候连脑子都不动，说不定还会给你惹麻烦。”
　　z君爽朗的笑起来：“不会的，早给你盘算好了，你只要跟着我，我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就是，到时候会有很大的好处。”
　　到底什么样的生意啊？为什么非找我呢？他的理由真的就那么简单？我能帮他做什么？一连串的问号浮然脑上，那我该不该和他一起去南方呢？最终我告诉他我不去，理由是我不想失去现在的工作，也是很简单的。在内心深处我很讨厌被别人指来挥去的，我不是谁的玩偶，任人摆布。
　　“难道你不想改变一下现在的状况吗？”z君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仍是不放过我，“我这也是为你好啊。”
　　“真的不好意思。（其实哪里来的什么不好意思啊）”我至歉道。
　　“没什么，不过你现在的生活也不就是很稳定的，说不定明天流落街头呢，为了能更安定的生活下来，更为了过的精彩些，还是跟我走吧。”

　　我现在的生活只是一个草垛，早上有麻雀叫醒我，然后上班，晚上回来睡觉，第二照天常，这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生活。确实百无聊赖，难道我不想过精彩的生活么，可说到底这次即将到来的精彩是属于我还是别的什么人的精彩呢？时间对于我来说是车床里的模具，只不过把今天的我复制成明天的我罢了，一旦脱离开这个模具我还能象现在一样生活下去么？我需要找寻一个或是更多答案。
　　“我很懦弱，也许帮不了你。”
　　“其实需要的就是你的懦弱，要不怎么让你跟在我后边呢，以你的懦弱来表现我的需要是恰倒好处的，知道吗，我要的就是你的懦弱！”z君面目暴露清楚无疑，终究还是要利用我，我虽说懦弱也不至于要让人随意摆弄。气愤之感开始燃烧。
　　“说了不去的，另外找人吧。”我不客气地讲。
　　见我这样，z君狠不得拿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但是他知道那样强行对谁都没好处，于是压制住将欲爆发的怒火。
　　“你怎么这么执拗啊，等你有所改变之后谢我还来不及呢！”一个失败的猎人，眼见猎物硬是不进自己设好的圈套，自己也开始坐立不安了，缓缓移动脚步向猎物逼近过来，可惜这是个傻猎物，“是不是不确定是什么买卖便不肯跟我去呢？”他继续问我。
　　“其实到现在说什么生意我也不会去，”我稍稍恢复了平静，“毕竟我对现在的生活还是没有什么不满的，不想有什么变化。”
　　“你这纯粹是小资情调，你这种意识很脆弱的，等有一天你真的失去了现在的工作会很痛苦的。”他再次靠近猎物，摆动着喷香的诱饵。
　　“到时候再说了，至少现在安定。”
　　“看来你是真的不想跟我一起去，再强求也没什么意思了，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准备准备，过两天就起程。”z君失望的看着我，眼睛里流露出无限的留恋，无限的对朋友不能尽到责任的怅惘。
　　“好吧。”
　　这是一个朝气蓬勃的年代，一个朝气蓬勃的朋友想要做一番朝气蓬勃的事业，他怎么找到我这个草垛的我是不知道，谁都可以顺利成章地知道我的住址，也可以顺理成章地不知道我的住址。毕竟我这个草垛太小了，总共容下一张床，一张书桌，这个诺大的城市里有多少这样的草垛呢？我没统计过，也无意统计这个，那不是作为一个在草垛里生活的人的事，我们所做的事是一天到晚的忙碌，一天到晚的在这个世界上见缝插针地博得一点点维持生计的口粮以及一根根的稻草用来维持每天被麻雀捉走的稻草。
　　面对突如其来的生活变化，我们所有的感觉仅仅是留恋，最想做的也只能是勉强着继续挣扎，争取不被外界同化。毕竟被同化也就意味着失去自我，外界不是一个简单的外界，我所拥有的只是这一个草垛而已，也许真的有一天我会流离失所，而那时只要草垛依然会和我站在一起，我便会满足地道一声——感谢。

　　z君和我分道扬镳了，他去了南方，临走的时候留下了他的手机号码，要我有事情拨通这个找他，但他很清楚我是不会这样做的。

　　早晨被麻雀叫醒，起身走出草垛，看着几只麻雀在屋顶上左右蹦跳，或是低头捉食一点什么东西，嘴角上沾着星星点点的草沫。见我出来，它们定定地看我一会儿便展开翅膀扑拉拉飞走了，我向他们挥手道别。第二天他们会准时来的。我进屋洗涑，整理好形容，打上那条领带。
　　“你这里很有意思啊，竟然简单成这样，从你表面上可是看不出来啊”
　　“我喜欢这里。”
　　“没有孤独寂寞的时候吗？”她——一个不属于我的女孩说。
　　“不会，因为有你吗。”
　　我们是在一次偶然的机会认识的，可她说她经常见到我，她是在我的草垛前面那幢大楼里工作的女孩。她说从楼上可以望见我，并且经常早上上班的时候见我正对着草垛顶上的麻雀发呆，从她这方面来讲我们应该是认识很长时间了。
　　“你总这个样子也不行啊，一个男人很重要的是要有条领带。”
　　“哦！”我一下子摸不着头脑了，男人的领带很重要吗？
　　“是啊，别人看你的时候不会直接看你的脸，那样是不礼貌的，所以他们的眼睛会向下移动，所以最先进入他们眼睛的就是你的领带，这也是仪表上要尤其要注重的。”
　　她送了一条gold-lin的领带给我，让我自觉很幸福。她把脸贴到我胸前的领带上，我能感到她脸的温煦，可我只想托起她的脸看着她的嘴唇，然后狠命亲个够。
　　最终我还是那么做了，我知道她要的就是将我蒸熟煮烂，无奈我这付躯体，没什么可蒸煮的，来来去去还是一架躯壳。后来她消失了，大概是没从残剩的骨头中寻找到什么吧，拨拉来拨拉去还是这堆骨头，这点想必令她大失所望。
　　她走了我很痛心，打电话去她那里，说已辞职，无论如何是失去了她，心中没了定法，接着生了场大病，一直发烧，为此请了很长时间的假。恢复后，整个人的形容销毁了不少，但我无论怎样也是无法将她忘却。她唯一留下的就是这条领带。



／2004.06.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