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处投递

注：情节虚构，切勿对号入座，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想把自己像一封信一样寄给你，却发现一切早已残缺，你的地址也开始模糊。
生命于是开始走在漂泊的旅途上。
　　　　　　　　　　　　　　 ——题记

（1）你说的话，在梦中响起
凌晨，悠从梦中醒来，窗外是喧嚣的工地，房间里一片漆黑。
她翻身披上大衣，打开电脑，屏幕上发出闪闪的光亮。翻阅一个许久未打开的文档，睁着酸痛的眼睛搜寻。

——我爱你。
——为什么离开我？
——我一定会等你，时间会正证明一切。
——对不起，忘了我吧，我已经没有感觉，我们之见没有快乐，你也有你的幸福，不是吗？
——我喜欢的是，宛，或许吧。

她找到了所有她想看的东西，便迅速关掉电脑，钻进雪白的棉被，像一只蜗牛一样把自己裹紧，有点密不透风的味道。寂静中只剩下寒冷在房间里流动。
那些话全是林说的。那每一字每一句她闭上眼睛都可以背诵，那些话即便是化成灰也仍旧小心翼翼地埋藏在心里。林说话时的口气仿佛也可以听见，清晰明了。他那并不明朗的嗓音在午夜默默回响，他的脸，出现在他的世界里。
那张安静的面孔下掩盖不料的飘洒的激情在黑暗中飞扬着。他的表情，仿佛注定要告诉她一句话：
我们爱过，然后终于告别。
悠的脸流下来，温暖而晶莹地挂在脸上，划出一道宛转的弧线。


（2）那钟声让我想你
九点钟的阳光透过窗棂斜照在她脸上，温暖而刺眼，慵懒地起床、洗漱、吃饭，然后趴在窗台上看车来人往，聆听远处教堂的钟声。钟声凝重而容易引发遐想，而她有些恐惧遐想，只是恐惧。
她翻出一打雪白的信纸，开始认真写字。

林，我在给你写情书呢，但永远不会寄出。
每每听到教堂的钟声，我就会想到从前的你，如果当时你也听见了这钟声，必定会说这钟声有一天能为我们响起，是我们的。但如今我一个人听着这美丽的钟声，想象你的背影，感到无比的绝望。
我知道你已经走了，不再属于我。
早晨九点钟，若打个电话给你，你必还在梦乡。相信吗？朋友的电话我仍旧全不记得，会背的只有你的电话号码。原谅我不敢打，怕自己尴尬地无话可说，怕听你冷漠的话语。我害怕。
但我仍会困惑于你的新爱情：为何来得这样快？难道是新鲜感的需要？
我们相识不过一年，在一起不过三个月，纠葛不过七个月。我开始明白，365天原来是段漫长的旅程，连365天都守不下去，还是别提天长地久了吧！林，我想自己前世是抚摸水晶球的女巫，预言着爱情的不幸，残忍地目睹一切发生，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阻止你的离开，我明白一个人若是说不爱了，那一定是真的。我们都喜欢办事干净，我维护我的自尊，你继续你的追寻。没有谁刻意破坏谁，没有谁站出来说不要走，没有谁纠缠不清。
我要自尊和自强，除了这些，在这场爱情我不剩什么。
而你，要不断追寻，新的爱情。
为此，我身心憔悴却要强作欢颜，你只是乐此不疲，嘲笑我的内心——
那是只惟有你看破看明白的东西。

悠停下笔，窗外的树梢上浮着耀眼的阳光，街道上满是嘈杂。手有些酸麻，钢笔字也越来越淡，于是在信纸后加了一行。

PS，林，我如同一只没有墨水的钢笔，有漂亮的外壳和空乏的心，多么期待有你的爱来填充，只是，一切海市蜃楼早已消逝。


（3）灼烧掉一切，好吗
周末很少出门，家在这个城市不算繁华的区域，出门需转很多趟公车。心血来潮，悠把自己裹在淡绿色的大衣里，步行上街。城市里少有她那样步履如飞的人，一个劲向前，美好的风景。
去一个极大的音像制品商店，琳琅满目的都是各类CD、磁带和VCD。她站在试听机旁听歌，伊能静的一首《你对我的好》，简单明媚的声音。
突然面无表情地流下泪，伸手关掉了试听机。

夜幕降临的时候，同父母一起去吃川菜，“水煮活鱼”，满盘子都是辣椒和隐约可见的鱼肉。
辣麻痹了她的味觉，舌尖只感到鱼肉的爽滑和强烈的灼烧感，她低头只顾着往嘴里送，嘴唇发烫，犹如翻江倒海。
感到被灼烧，唇舌口鼻、五脏六腑。
悠蓦然喜欢上这种灼烧感，除了痛苦的绝望，没有什么东西能让她那样激烈的翻腾。她想要把这一切写下来，留给未来，经历了时间的洗刷之后，她要自己仍可以清楚知道现在的一切，美好和痛苦。

文字可以记录一切，能够掌握文字的人是幸福而又不幸的。无论出于什么原因，人总不喜欢又不得不发现自己的文字也在掩饰一些此刻无法面对事实。

悠怀疑自己在过一种不可思议的生活，不羁而又有规律，宁静而又难逃纷扰，沉静而又汹涌，远离爱情，幻觉却未尝离开。
可，谁不是这样活着？林，或许他也是如此。
世界太大，我们都是殊途同归。


（4）给自己的情书
悠，今天给你写封信。夸张吗？这一封写给自己的情书，因为要你很多年后看到，还能记住这一天，年少时平凡的一天。
早晨，飞快地去学校。要记住你很喜欢这样的速度，走得比任何人都快，一如你的好强好胜，要比过所有的人。很可笑对不对？何必呢？我不清楚你看这封信时是怎么想的，但有时候我会后悔自己这样的性格，什么事都希望做得最好，做第一，挺累的。为此付出太多的东西，比如精力、耐心、体力、甚至爱情。
我有时想到放弃爱情，亦或说失去爱情是因为我的不珍惜，是因为我太相信这爱情的稳固以至于把更多的心思放在所谓的事业上。是否可悲？我想不会吧，至少仍有一些东西留下。
上课是疲累的，更何况还有对林和宛之间发生的故事视而不见，还要展露微笑，还要努力把心思集中到无休止的忙碌中去。或许这样也好，我在逐渐习惯控制情绪。
听人说昨夜有流星雨，寒冷的夜晚里一直蜷在被窝里，我像蜗牛一样蜷缩着。流星是转瞬即逝的东西，还是别看来的好，免得伤感。
课间一直呆在走廊上，逃避嘈杂和满屋子含量过高的二氧化碳，想一个人呆着。偶尔洁也会出来，这个曾经骄傲的女生锐气大不如前，无奈的眼光后却仍有着不少霸气，如果有人上前点燃，会瞬间爆发。记得洁的爱情是在经历了千万次分分合合后无疾而终的，没有第101次的和好。经过长时间的呵护，我想她或许不再疼痛，但仍有许多改不了的习惯，有爱情时的习惯。
我坚信自己有一天也会像洁现在这样，存在的只有习惯而非疼痛。
PS，天色暗下来了，这一天又很快要结束。


（5）有一天，你要还所有亏欠的东西
坐在拥挤的教室里，她安静地写字。是习惯忙碌的人，却依然敏锐地发现周围的动向。前排有一对恋爱中的同学正在打情骂俏。他们是这个教室里几对勇敢站出来，高呼“爱情价更高”的情侣之一。
她相信经过所谓的“爱情滋润”，原本平凡而娇小的女孩正在丰腴起来，可不可否认经历一场不成熟的爱情，女孩也会成长起来。
成长让人感到如此幸福又不幸，悠想她是经历了成长的。
毕竟，也是有过那样一场不成熟的爱情。

林，今天看见你漠然的眼睛，我别过头去，心里一片茫然。突然看见窗外一群白鸽展翅飞过。相信这是一种我无权改变的宿命，同时，我相信你会抓住宛的心，何其幸运，何时你也变得每战每胜了？
知道吗？假期里和朋友一起看《河东狮吼》，笑得最厉害的是我，哭得最悲哀的也是我。依稀记得皇上对张柏芝说：你挡了这一次，却怎么也挡不了下一次。
她有点绝望地说：桃花债要还，桃花劫要挡，我既挑了他，就算伤痕累累也再所不惜。
很感动吧，但我不是这样的女子，爱谁要和谁在一起，都是个人的自由。我伤够了，从前觉得信任是最好的礼物，当信任如烟散去，只能绝望地退缩到一个人的角落，观望、疗伤。
可我信定了桃花债是需还的，即便我不想你讨，也另有人追，说是一种自嘲吧，你第一次说爱我时我说不要只是一场游戏，最后却仍是游戏似的收尾。不甘心，便有了想诅咒你的意味：记住，你会为你那样多的爱情和那样美丽虚幻的誓言付出代价，总有一天，一定会的。
夜晚，我看到镜中的自己，一如颓败的百合。苍白如纸的脸，匆忙的眼光，焦躁的双唇，浓浓的黑眼圈。百合在黑暗中拼进最后的气力吐露芳华。我惊异自己到了如此地步，白日面对世界的微笑瞬间消失，爽朗而甜美的声线转眼成低低的沙哑。但，我想我并非为你而憔悴，或许只是累了，辛苦了些。我坚持着。不过，想到“情人眼里出西施”，我看从此我们不再是彼此眼中最宝贵的一个，某种程度上，看见了各自更为真实的一面。
这样很好，你能更轻松地否定一切，只念及宛的盈盈笑脸。而我亦能毫不迟疑地不去看你，让自己相信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那是否会有一天，当我们想起彼此，除了一句模糊的“我爱你”一声清晰的“再见”，还会看见什么别的东西？而人和事究竟被时间带到哪里去了？我不知道，亦或那是最好的收尾。
好了，就到这里。在寒冷突然来袭的冬季，你好吗？


（6）平静的阳光，一样的爱情
悠12岁的时候，外公离世。男人被装入冰棺的时被已癌折磨得只有几十公斤，面如枯槁。他年轻时一张相片在发黄的相册中找到，照片上的他穿着干净的蓝色工人制服，平头，整洁而表情严肃。悠没有办法把照片上的完美形象和身体冰冷的尸身结合在一起，于是突然捂着脸，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呜咽声。
生命如此残酷，她经历蜕变，一夜长大。
从此她想人生不过匆匆数十年，青春只是其中短暂的旅途，稍纵即逝。爱情呢？人们说人生中最绚烂的莫过爱情，人生苦短，何况爱情？不过外婆似乎做出了“生死相许”的榜样。
外婆是善良能干的女人，习惯了数十年丈夫捉摸不定的脾气之后，竟有些逆来顺受。夫死，从子。一个人孤单的时候，会不自觉地流泪，满脸通红，哽咽不能语，拒绝任何人的安慰。她的爱永远没有迷茫的时候。
而悠自小以为外公外婆之间无爱，仅有责任。看他们的争吵，看他们平淡的生活，看他们互帮互助，看他们促膝长谈，他们之间的一切不曾表白，拥抱，更不曾有鲜花。
可是大，当外婆握着外公冰冷僵硬的手，悲戚消瘦的脸上擦不尽的泪痕。悠想：习惯是一种爱，爱成为习惯，也就成为真实。不再流浪。
就如同外公摆弄的一阳台花花草草，外公会在有阳光的早晨浇花，用揉碎的鱼骨、鸡蛋壳和肉骨做花肥，拌进泥土里，花草顺理成章地茁壮成长，习惯这一种平淡真实的爱。
然后，花草回报以骄傲的笑脸和沁人的花香。
悠想，他们之间的爱即使是死亡也不会残缺，迷惘，一如花草的花香持久地弥漫着他们的家。
从那时起，她摈弃了轰轰烈烈的爱情幻想，像探出头的蜗牛，等待一束阳光，温暖心灵。


（7）如果我做不到不爱你，怎么办？
林，今天又看到你的笑脸，却是对着宛的。我隔着遥远的人群无意看到，说不清的滋味，没有痛，只是迷惘，发呆，不知所措。那笑很暧昧，从前，你也喜欢这样对我笑着，唇角带有甜美的曲线，眼睛也是亮着的。这一切如此熟悉，却让我冰冷彻骨。
缓过神来，我质问自己：我凭什么扰乱自己的心思？既已告别，站在原地的那个人只能是傻子！我如何能够不祝福，不宽容，不豁达？！耿耿于怀是何其可悲不幸，斤斤计较又是何其不值！
我是我，你是你，宛是宛，各个人走在不同的人生路上，不要干扰！
我说，是我错了，竟幻觉幸福的可能，明知不应奢求那太过遥远不切实际的幸福。所以，我要忘了你的好，忘你说的话，忘你的眉目，忘你的气息，忘你的温度，忘你的温度，忘你的存在。我也要活得潇洒，过得自在，不再因为你的存在而心伤。可是——
如果我做不到，怎么办？
如果潜意识里另有一种力量，要我记着你一辈子，怎么办？
如果我还是忍不住站在两个人一同走过的路上发呆，怎么办？
没有答案。
我清楚自己应该做什么但怎么也无法做到。这是不是很傻？虽只有放弃才可以拯救自己，我竟还是堕入地狱，万劫不复。
人的心情最难以捉摸，即使我身在地狱，心里仍有些渴盼阳光。恩，让我做一个决定好吗？那就是——
不惜一切代价把你从我心里赶出去！
就是这样！


（8）我是否已经苍老？
这是一个美丽的冬季，寒流来得快去得也快。刚出门时还是细雨绵绵，不消一会儿就阳光灿烂。美中不足的是春天仍旧遥不可及。
悠收到了入冬以来最让人温暖的信。

悠，还好吗？
最近读书很忙，想你也一样，练习多得让人瞠目结舌。这个学校里仍旧有着我所讨厌的风气。班上的男生喜欢骚首弄姿的女生，他们勾肩搭背，三三两两。谢天谢地，因为平凡，我倒也落得清净。只是若你来上一堂课，必和我一样气得吐血。我真想念曾经的年少时光。
近里听了张洪量的一首歌——《装要》，曲子很好，他略有沙哑的声音融于其中，很是悲情，把歌词献上给你看看：

说好的一起去奋斗　　好可惜诺言不能长久
怪宿命还是怪你　　　也许应该怪自己
曾经是那样的美好　　生气时看到你都会笑
哪想到全都变了　　　也许付出太少
想你爱你都是假的　　完全没有一点真实感
只想要抱紧你　　　　才能感觉爱真的存在
……（不好意思，后面忘掉了，不过我想给你看的大概也就是这些）

别对我说你现在意志消沉，一蹶不振啊！——否则我可揍你。我没有见过林，但我不认为他是个好东西！：）你不介意我这么说吧！每天，我在无意中听着那么多的情话绵绵，看着那么多的人出双入对，心里却很平静。我不要重蹈你的覆辙。学校里有一株桃树，正在努力等待春天来临时的开放，我以为那就是自己，熬过寒冬，有一天终将开放。喜欢上“殊途同归”这个词，爱情或许会有不同的开头，但大都是同样的收稍，悲观了些对吗？然而这样的悲观大概于我有利，不至于像你一样悲哀沉沦。
放心，我们有一天都会长大的，一切都可以接受。
只是，别让自己苍老得太快。：）破了的意念还是一点点补起来吧。

寄信人是彦，这个从小到大的朋友在城市的另一端写下的文字在瞬间温暖了悠的心灵，充溢着一种甜腻而温润的味道。虽然，这里也有着容易勾眼泪的字眼，但，至少是明媚的。
只要明媚就够了。
念及苍老，她想到几个月前在网上做的一个精神年龄的测试。看到结果时差点气昏，38岁，比实际年龄大了25岁！难道自己真的已经这样沧桑？
不会吧，于是打开电脑做了第二次测验。
颓然坐倒在椅子上，45岁，几个月间竟又苍老了如此之多？！
她脸上刚刚明媚的笑意又有些淡了——林，我已经为你苍老了吗？


（9）如果，你还记得那朵迎春花
悠一直在等待春天，等待迎春花。

那一年乍暖还寒的时候，公园里淡黄色的迎春花开遍绿色的常青藤。她采下一朵夹在书里，坐着等待林的到来。他们懒散地牵着手散步，一边走一边读彼此的信，穿过密密的树木，宽阔的马路，漫无目的地游荡在城市的某个角落，一走就是好几个小时。他们也交谈，有时悠说得多，有时林谈得广，谈着谈着就笑成一片。
喜欢感觉平和与跃动的生命。
告别的时候，她把夹在书里柔软的迎春花放进林的书里，微笑着。他轻轻握她的手，然后告别，各自转身走自己的路。回家，开始工作。
平淡而又慵懒，没有惊世骇俗，连最后的告别也只是一声“再见”，静默在窒息的空气里，化做尘埃。
其实林是她想要的爱情。
没有谁知道发生了什么，了解的仅是淡漠爱情和同样淡漠的收场。
再多一点，也仅是两个生命都曾流过泪，受过伤，舍不得，然后再无感觉。

悠不知道这一切里谁犯下的错最多，谁背负的罪恶最深。
因为一切早已说不明白。


（10）谁要做安生，谁又能是七月
洁，给你写信，可以称作是自讨苦吃，因为你常有尖锐的言语可以批驳我。算了，这样也好。
你看完《七月和安生》，于我说命中注定，你要做安生。
我说，那我大概是七月的命吧。
你说，我想也是。
我没有说出口的是，若我是七月，我会放了家明。我允许别人不用整颗心爱我，但不可以在我说爱我时也爱着另一个人。他没有权利同时拥有两个女子的爱情，并在中间摇摆不定。他不配。若说这是由于我有强烈的占有欲与完美主义思想，倒也无可否认。我以为你追逐的只能是安生的一种生活形态而非内心。你有理智，并懂得在最苦的关头抽身而退，放弃一场游戏结束一次流浪。
况且，有的东西没有经历过我们永远不会知道，只能希冀与幻想。
例如，当你沉浸在那一场充溢着分离的阴霾与相守的快乐的爱情的欢愉里时，可会想到最后你还是一个人生活，磨洗了锐气和真性？
有时，我真害怕自己像瓷人一样破碎，缓慢地碎裂而无人知晓，因为似乎生命的一部分已经粉碎，捉摸不定。
好了，打住！在凌晨1点钟结束这略显无厘的信。
祝你晚安！

悠收笔的时候，胃在痉挛，疼痛而冰冷。手是酸软的，眼睛干涩无力。又一次刻意地折磨自己，毫无理由。
这一夜窗外无雨，只有疾驰而过的汽车呼啸声震耳欲聋。
还好，一切早已习惯。她一直沉沉地睡着，没有梦。


（11）是否是寂寞让我想你
悠前排的恋人被老师训得灰头土脸以后仍旧在课间手拉手，勇敢而骄傲地微笑着，不愿分离。悠认定，正因为他们的不成熟的勇气，这份爱情才带有更浓厚的甜美，更多的精彩。
她问：如果我也有过勇气呢？
她穿责后黑色的校服站在空荡的走廊上，背后的教室仿若煮沸的锅，她选择逃离那里，一个人沉默地站着，双手交叉收拢，仰视着两座教学楼之间狭隘的天空。

洁这时向她走来，对她说，我又梦见他了，很难过。洁的脸上平静无波澜，嗓音有淡淡的沙哑，晦涩。她素来是傲人而跳跃的女子，只是在此刻，略显黯淡。
别闹了，我还一直要自己向你学习，心如止水。悠说。
洁转头反问她。向我学？我不也是被你们大家千方百计拉回来的吗？

没有阳光，天空中剩一朵白云，无声荡漾。

洁，我没有问过你你于我的看法。当初和林在一起，你说我和他性格差异很大。分开的时候，你又说我伤了林，留他那样的不快乐。在你眼中这是一场错误的爱情，我承认。可最后不快乐的是我，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哭泣，有什么东西似乎一直是残缺的，碎片能够扎伤我的眼睛，很疼。
或许，你只是寂寞了。洁说。
可是谁不都是一样的寂寞？谁都一样。悠低下头转入沉默，脑子中念及一幅画面，摇摇头，幻觉再次消失。
她有点不知所措，茫然若失。


（12）我是一封划满伤痕信，你永远收不到
林，曾经你问为什么我会爱上你。我说我也不知道。多少个明朗的天气里我转头看见你的眼睛，我知道你在笑，而那笑属于我。我很开心，真的。人似乎被你所包围，温暖极了。
早晨整理很久没有动过的抽屉时，发现从前的日记和曾经写给你的信，想在这种寒冷的天气里翻阅往昔的心情，于是一个人坐在窗边静静地读。
突然发现，我们曾以伤害对方为乐趣。
同时，我们也曾强烈地爱着。
直到有一天，我累了，我拒绝说我爱你，却在心里想你。于是你也渐渐地乏了，你选择了离开。
你说得对，我们之间没有快乐。
我坚信自己是有罪的人，折磨自己也折磨你。
可我，还是没有办法克制自己，我不能不爱你。
此刻，我感觉你已经离我好远，生命似乎就要粉碎。

她停下笔，突然不知道怎么继续，手冰冷而僵硬地无法灵活活动。她想哭泣。
沙沙沙——
她撕掉了她所写下的所有话语，发疯地撕，白纸越撕越细，散向空中，如雪花一样飘落。她趴在冰冷的地板上终于瘫软。这些信，这些话，她早该知道永远不会被林看到，即使看到也只是淡漠离开，她写这些一点用处都没有，她又何必要写？！
绝望。
她脑中又一次念及那幅破碎的画面，曾经属于她的一切：
凉爽的午后，林那样靠近的脸，她可以看见他的每一个表情和洋溢在毛孔里的沉静的欢愉。他的拥抱让人窒息，无力挣脱，她紧紧抓着他的肩，仿佛一松手整个世界就会消失。他，就是整个世界。
他低下头轻轻地吻着颤抖着的她。他们都在战栗。
她闭上眼睛，泪水无声地滑进心里，他看不到。
那一刻，她整个生命遗落在他的怀抱里，她注定为他而神伤。
生命于是成为一封划满伤痕的信，无处投递。

02-11-16→02-11-27

后记：
用酸软的手打完最后一个字，发现再也没有想哭的感觉。
或许是把所有的悲伤写尽了，或许是泪水早已干涸不见，
以此文送给白昼来临后就满十四岁的自己，
就算破碎，就算残缺，就算再也没有爱情了，
我还是我，我会好好的，一定。


2002-11-28

佩服！居然写了这么多！不过对不起太多了我没有看完！不过写的应该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