燥热。胃疼。冷气。cs。d版碟。图书馆。资料索引。555。
眉姨打电话来想让我回去陪爹爹。我说你让他来叫我。她无奈地说,你也不是不知道你爸的脾气,他还在气头上。我冷笑。那就叫他到街上去讨饭。眉姨劝了又劝,知道我强,只好作罢。挂上电话,我点燃一根555。记得年幼时我总是不甘心得不到任何物质的时候就疯狂地从爸爸家里留给我的小房间里抽出他藏的一包包香烟。那时候没想到这些是不是逃过海关走私过来的进口烟。我记得我挑来挑去选中了555。那很漂亮。扁扁的盒子长长的香烟。
一个美国的神父朋友跟我说。u won't be guilty for urself。鬼知道他是不是合法的神父。我把这些话理直气壮地甩到我爹爹的手机听筒里。想象他肯定会装出咳嗽然后拼命说断断续续的话让我觉得受窘。当年他威风凛凛地和眉姨坐在我家的沙发上,用手指指向我和妈妈。他说我会为我的选择感到愧疚。
“你会愧疚一辈子。总有一天你会付出代价!”
如今看着眼下这个苦苦央求我的老年人。
你知道他脾气强,我是他儿子。如此
我不会为任何事情付出代价。
表姐风风火火的网上恋情像飓风似的从北方刮到了南京。刮走了对家再无眷情的自己也刮走了家里的最后一笔款子。她15岁就辍学,只会每天在社会上打混。家里的钱财被她吞的差不多了。这回她留书说不回来了。大家松了口气。小姨晕了。她银行户头里只剩下二十八块五。
家庭会议装模作样地无非就是为了向我妈讨钱。我面无表情的经过外婆家的时候看见我年仅9岁的小表弟坐在他家门口苦恼的撑着下巴。我再次面无表情地穿过那扇门前。他装作没看见我背在身后的手上挂着的瑞士军刀。
或者那小鬼已经很害怕了。
他们家里的钱都靠我妈。39岁的单身女人。
这便是阴影。我愤恨着。眼看就要用我心爱的瑞士军刀狠狠地插进他们每一个人的大动脉里。对那些人无法抱有感情的时候。我。我妈都是英雄。
洗手液。tv set。黑色水笔。眼镜。笔记。电话。信件。
“你不懂得珍惜。这是你的代价。”
她的信清楚地告诉我。
男人比女人软弱的时候他更加难缠。我心里冒出一句。这么想着我很得意,有了一刻的释然。翻出一些放在床底很久的打口盘。放出那些音乐的时候我的喉管被香烟和冰冻的绿茶重重地轧碾着。你想对我说什么。上次你忧心忡忡地看着我。记得你的眼圈上涂了一层暗暗的嫣红。你说被打了。bitch。我把这个单词打在屏幕上n次。你已经丢失我了。你连自己都没办法找回来。你已经丢失我了。
我对着电话吼。
“我不会为任何事情付出代价。”
我的生活被活生生的夺走了。被那些杀戮的人。我恐惧地把十四岁的自己挂在高高的40层高楼上时。我哭叫着被他们拖进那个只有惩罚和无奈的地方时。我拼命想把妹妹的双眼封在救赎和祈祷的背后时。当图坎纳斯人将她的头颅砍下时,老妇人用双手捧起自己的鲜血,然后对着太阳吹去。
“我的灵魂也进入你了!”
until you safe and sound。
我的灵魂也进入你了。
爹爹的手机号码一闪一闪。他八成想说有关保险受益人的事儿。眉姨不知道我们之间的问题。她没有再和我妈妈沟通。我再也不打算受理任何关于爹爹的事儿。他不缺那笔款子。想必他也知道我早在16岁的时候就去改了名。虽然跟他姓,吴。丢了款子的外婆一家人已经走投无路了。妈妈没闲着,把他们安置在南方的一个城市里。据说那是表姐老家。她生死未卜。前段日子我回去看他们。外公在我面前断了气。外婆喃喃着,重复地说着造孽。
说得好。谁是谁非。谁的谁是谁非。
下午。手表。日光。绿豆粥。键盘。15:29的光景。
我不打算在一片文章的某个章节里放入具体的时间。我指记录的时间。就像这个章节,是我完成原版后又加上去的。
他们都说我写的文章绝对不能当剧本。因为时间和人物都无从知晓。来了去去了来,匆匆忙忙。在我的世界里没有所谓的停留。我也是这么简单地告诉他们,或许我更该是心里害怕写不出故事写不出结局的人。我看了一部电影,知道了为什么人们往往把结局放在最前面。
[因为不到最后,你永远不会明白开始。]
until you safe and sound。我梦呓似的瘫在床上用干裂的唇做出一系列快要死掉的征兆。
十四岁又八个月时,我躲在炎热的八月里学着逃避和自我安慰。那是另一个季节。或者是一个立方体。我陷入了被自己禁锢的思想禁锢起来的一个矩阵。也就是那个立方体,在我面临下一年必然的折磨和浮沉时一遍又一遍地敲击着我的头壳,说着没有时间没有时间没有时间没有时间了。十四岁又八个月时,我敏感而脆弱地在深黯的晦涩中窥视着身边的一切。只有在瞳孔的漠视中我才能安然地看着自己内心的丑恶而理性地用意识去埋没它。我是个忠于自己的人,于是我直视内心深处的惶恐和不安。令人费解的是,为什么我会如此地了解自己。为什么我会如此狼狈到恶心地去让自己跌入幻觉与非幻觉的边缘。令人费解的是,我对自己无法自己。十四岁又八个月时,我宁愿在黑暗里栖身,在毁灭中丧生,在废墟中藏身,在晦暗中重生。“我已经不再。”我对镜子里的怪物说。此刻的妖精不再尖叫,它的歌喉早已被输掉了救赎的我捅破在蛹里。
我将永不回生。
一个朦胧的早晨,揉开惺松的睡眼,顺畅的长发铺散在枕头上,把双臂向两个相反的方向拼命地舒展开,窗外有栀子花香和透过充满生机的黄绿色窗帘探进来的晨曦。
你发现新的一天就这样来了。赤裸裸的害羞的单纯的一天。你会觉得这一天将会非常美好。所以,在它被破坏,被迅速地掩埋掉,吞噬掉,直到毫无声息时,你将会无声地堕入一个落寞的世界。这是现实的冲击,把所有幻觉的冰封击碎成玫瑰凋零般的粉末。
谁会想到,六年以后,我用告别的姿势与你相遇。
如此匆匆的擦肩而过,才知道什么是相遇和离别。
妹妹正在等待她的签证。妈妈又打算跳槽。
十二年,阴影覆盖的生命,苍凉的悲剧。我的家庭我的爱情。我只字不提。我背叛了杀戮者,身上到处都是他们——被杀戮的人冷漠的眼球。
我的生活被偷了。一切不再。或许我会找到出口。找到将我翻转375度的那个矩阵。颠覆到最后。从敏感到脆弱,仓惶到冷漠,在跌宕起伏的挣扎和困苦中,证实了我是杀戮者。
我的生命没有阴影。
until you safe and sound。 |
|
|
我们本不该愈合。
|
|
|
|
|
|